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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淮初當然知道母親怎麼想:「祁阿姨沒有做過什麼十惡不赦的事,祁叔叔也沒有。真正作惡的是祁爺爺,他晚年近乎瘋狂地地對對現有理論進行反叛,他覺得很多心理學的實驗都太過溫和,他一直都反對行為主義,認為情感和認知才是驅使行為的根本,他可能覺得祁免免是一張白紙,也可能是覺得一個不被父母喜愛的小孩很好地滿足了實驗條件,總之就對她下手了。」
季老爺子陡然怒道:「你在胡扯八道些什麼!」
季淮初看向爺爺:「我調查過,查不出來太多,但還是有蛛絲馬跡,而且翻看他晚年的一些著作,能看出一些端倪,他在黑箱子實驗裡,寫過一個實驗對象小白兔,那個兔子的行為和兔子沒什麼什麼關係,倒更像個小孩。」
那是祁免免。
一個從來沒讀過法律的孩子,是不會知道殺人是犯法的。
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孩,甚至不知道自己經歷過什麼。
祁免免連控訴的權力都被剝奪了。
碰巧她又遇到了不太在乎她的爸媽,儘管爸媽也並沒有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
碰巧她因為被父母豪擲千金把她送去貴族學校,和老師天然形成了距離,沒有得到過什麼關愛,也沒有得到過什麼批評。
碰巧孤僻和冷漠讓他沒交到什麼朋友,於是連重新嘗試愛和被愛的機會也欠缺。
碰巧在她懂得一切的時候,她的爺爺早就體面地離開了世間,他的一生多麼榮耀,備受尊敬,連病痛都沒怎麼折磨他,走得很安詳。
……
於是就這麼長大了。
所有人都在怪她,可她竟然說她誰都不怪。
她不知道去怪誰,因為連她自己都覺得,根源在她自己。
「媽,她對我來說很重要,我做不到不管她。」
季淮初磕了個頭,起身,不顧家裡所有人的怒目而視:「如果需要,我可以卸任常任董事和CEO的職位,祁免免是我老婆,我不會不管,趨利避害是動物的本能,可我畢竟還是個人。」
他鞠了一躬:「我有急事,先走了。」
外頭忽然下了暴雨,午後的暴雨來得迅猛而強烈。
他走得太快,司機在身後撐起傘,差點沒跟上。
「季少,下這麼大雨,您稍等會兒再走?」
他搖頭。
祁免免不知道怎麼樣,他不能讓她一個人待著。
第24章
祁免免不見了, 沈助理只是出去接了個電話的功夫,病房裡就沒有人了。
新聞太真實了,視頻和文字幾乎沒有破綻, 祁小姐就算沒有腳踏幾隻船,至少和那個叫做周談的男生的確舉止親密過。沈助理大腦處在完全的混沌當中,作為季總的助理,她知道季總的私事和自己完全沒有關系, 但還是無法做到完全的淡定。
或許季總就是因為這個才和祁小姐鬧矛盾,然後才出事的嗎?
五年前的事故她沒有親身經歷過, 但也有所耳聞,只是些片段, 已經讓她震撼不已了, 季總九死一生, 差點沒有搶救過來, 換言之, 那一場事故差點要了季總的命。
如果真是祁小姐害的,失憶後重新愛上,多麼諷刺的一件事。
她滿腹心事, 接了電話回去的時候也慢吞吞的, 總覺得和祁小姐面對面有些尷尬。
推開門看到床上空無一人, 她才驟然一驚。
完了。
「祁小姐?」
她衝過去四處查看,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甚至連柜子都打開看了一眼,最後跑去護士站詢問,沒有人見過她。
——季總交代務必看好祁小姐。
沈助理的後背立馬起了一層薄汗, 或許是新聞太過匪夷所思,又或者是暴雨挑撥神經, 她感覺到一種強烈的極致的不安。
電梯「叮」地一聲響了,季總大步走過來。
沈助理覺得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她臉色蒼白,聲音變得無比乾澀,對著季總說:「祁小姐,不見了……」
外面恰巧響起一聲驚雷。
轟隆——
*
美術館大門緊閉,祁免免的敲門聲淹沒在暴雨里,她按了按門鈴,安靜地退後一步站著。
周邵清透過可視屏看著監控下的女人,她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黑色的修身牛仔褲,褲腳微微敞開,顯出一點微弱的喇叭狀,那並不是一身合身的衣服,也不太適合她,只是她穿著病號服出來的時候,隨手在商場買的,她的頭髮披散著,筆直而柔順的黑髮,卻無端像是刀刃一樣,給人一種濃重的帶著寒意的壓迫感。
什麼樣的衣服和造型在她身上都會臣服於她本身的個性。
她抬了下頭,無聲看了眼監控的方向,眼眸里什麼情緒也沒有,只是幅度很小地偏了一下頭,仿佛在不耐煩:「快點。」
周邵清不由自主地想起很多次自己面對她的時候,那種絕對的被支配的感覺。
是怪物嗅到同類的感覺。
但是上次他們見面,卻並不太愉快。
周邵清抽完一根雪茄,終於還是起身了,她親自去開了門,像上次一樣,殷切地迎上去:「祁小姐。」<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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