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頁
她終於喘了口氣。
季淮初察覺到了她的狀態不對,幾乎是衝過來拉住她:「祁免免……」
「祁免免,看著我,是我。」
「看著我。」
祁免免眼眶很紅,她抓著季淮初的手,攥得很緊,緊到像是要把他的腕骨捏斷了。
「我先帶你離開。」季淮初半抱著她,將她護在懷裡,「抱歉,麻煩讓一下……」
小刀不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了,她慌忙鞠躬道歉:「對不起導演,對不起,我們老板一直有入戲太深走不出來的毛病,我馬上報告可莉姐約心理醫生給老板……」
進了電梯,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祁免免半闔著眼,靠在轎廂壁上。
那麼荒唐蹩腳的理由,真是可笑。
「怕不怕?」她突然抬頭,看了他一眼,好像剛剛那樣兇險的狀況她毫不在意,笑了下,「或許有一天,我也這樣對你。」
這不是她第一次說類似的話了。
她好像很喜歡「恐嚇」他,儘管他無數次表示還沒有到會怕的地步。
她好像是在給他打預防針,又像是在探究他底線。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和所謂的渣男渣女沒什麼區別,不停告訴他:我就是這樣的人,但我變成這樣都是有苦衷的,要麼你離開我,要麼你體諒我。
電梯緩緩下行,很快,到了負二層。
電梯門開了,季淮初拉著她的手出去。
他沒有回答,像是不知道說什麼。
祁免免也沒再問,懶散地跟著他的腳步走,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暴躁,想掐著他的脖子逼問他,問他到底怕不怕她。
如果怕……
會怎麼樣呢?
會放他走?
祁免免想,她不會,她會殺了他。
呵。
他真該害怕的。
季淮初把她塞進車裡,看她緊繃到渾身僵硬冷戾的樣子,他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俯身給了她一個擁抱:「兩個瓷瓶,你本來拿的是另一個,錯手拿了這個道具瓶,我看到了。」
道具瓶子製造材料偏輕,即便是助理沒有擋住,也不會砸得太嚴重。
儘管還是一場事故,可至少不會是一場慘劇。
她對人情有一種極端的漠視,完全理解法律和道德,但她不在乎,在她眼裡無非殺人償命,她殺了人,然後把命賠出去,她不會覺得愧疚,她只會覺得自己已經付出了應該付出的,那麼就扯平了。
鄭醫生說,目前只能試圖鼓勵她建立親密關係,對生活有所期待,才會有所顧忌,然後才可以試著建立心理防線,遇到極端的情況下才能約束自己的行為。
「祁免免,其實是你在害怕吧!」季淮初在她耳邊說,「你怕你控制不住自己,然後再次傷害我。」
祁免免身子徹底僵住。
「所以上一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真的推我下去了?」
「嗯……是我。」她呢喃。
「好,我原諒你了。」
「有一天你被殺人拋屍了怕是還要幫著人挖坑。」祁免免冷嗤一聲,像是覺得荒唐。
「我幾乎是看著你長大的,你怎麼樣我知道。我相信我的直覺,我知道你不是天生的壞種。」季淮初鬆開她,撫摸了下她的臉,「如果我賭錯了,那就當我倒霉吧!」
祁免免看著他,她的眼神似乎真的有了一點脆弱。
季淮初笑了笑:「誰讓我喜歡你。」
第21章
大約製片和導演說了什麼。
又或者秦可莉出面交涉了。
最後這件事不了了之了。
只偶爾有人提起, 說演女反派那個演員,精神不大正常似的。
祁免免照舊拍戲,只是最近變得更加冷戾沉默, 那種骨子裡的冷漠和喜怒無常,都懶得遮掩了。
她不太喜歡在片場待著了,因為周圍人經常偷偷觀察她,那種感覺就像是被觀察的猴子, 會勾起一些她並不好的回憶。
她沒事了就去樓下待著,去季淮初辦公室, 有時安靜坐著,有時騷擾他。
季淮初那天的真情吐露, 她沒能消化。
其實她不太理解他的愛。
愛是什麼?
她有時覺得自己懂了, 可其實始終不明白。
或者說, 她不明白季淮初。
無論如何研讀, 看了無數個人下的定義, 就好像一個小學知識儲備的人去讀高數,每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仿佛天書。
爺爺說愛她, 會照顧她的起居, 把她從很小拉扯到大, 據說她夜裡發高燒,爺爺背著他去醫院, 急診那天意外很忙,他跑得太快,鞋子都擠丟了。
可他也會電擊她, 把她當做動物一樣觀察、干預、研究,他覺得她是他的作品。
他給她打造了一個專屬的信息繭房, 卻並沒有完全阻止她從外界獲取信息,只是他逐漸發現,很快,她就可以扭曲認知了,固有的信息繭房越牢固,她就會失去思辨能力,把其他東西都視作異類,然後扭曲化理解。
醫生說,她至今仍困在那個牢籠里,她甚至到現在都無法將一切完全怪罪於某個人某件事,她已經相信,她天性如此。
<hr>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傳送門: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