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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和璧八歲的時候,發生過一場針對於他的綁架,這件事讓白和璧喪失了過去八年的部分記憶,還附帶了不小的後遺症,直到現在,這件事帶來的影響都還陰魂不散地糾纏在他身上。
那時,白氏集團的競爭對手使用下作陰招攻擊還未枝繁葉茂的白氏,最終在兩家的鬥爭中,被白父的雷霆手段逼入絕境,瀕臨破產,狗急跳牆,情急之下,那名企業家想出了一記損招。
他們暗中賄賂了白家的保姆,偽裝出保姆一時疏忽的景象,然後派人綁架落單的小白和璧,以此威脅白父在商業上作出巨大讓步。
還好最後警察破案神速,在沒有造成進一步負面影響的情況下,救回了年僅八歲的白和璧。
但整整五天的囚禁和虐待讓白和璧被救出來的時候,奄奄一息,瘦到脫形,僅剩下一口氣吊著。
等白父白母再見到白和璧的時候,都不敢確認這是自家兒子。
被救出來後,他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月,身體才好轉不少。
每天面對醫院潔白天花板的白和璧,每晚都會做噩夢,有幾幀恐怖黑暗又扭曲的畫面在噩夢中時不時地浮現,成了他小時候的夢魘。
但是在大人們委婉問他還記得什麼時,小和璧總是迷茫地搖搖頭,表示他什麼都不記得了。
醫生診斷道,白和璧在自我保護機制之下,他忘記了所有讓他感到痛苦的回憶,但這也是有後遺症的。
自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有了怕黑和不敢獨自一人在狹小的幽閉空間的毛病。
直到白和璧長大,與父母分開獨自一人一個房間,他睡覺前還是得點一盞小燈,才能安然入睡。
也是自從那時候開始,極度自責的白父和白母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工作,,辭退了保姆,並將她送入牢房後,解決了一切能威脅到白和璧的事物。從此,白和璧的父母每天都專心致志地陪著白和璧,親自接他上學放學,給他做一日三餐,寸步不離。
因為擔心二次刺激到白和璧,白父白母從來也沒向他透露過這件事的詳細情況。
這件事的大致輪廓,還是他長大後從管家徐伯那裡得知的。
但當白和璧了解到這件事,他這才明白,那些小時噩夢中經受過的那些黑暗、疼痛和辱罵,是他真實的身體記憶。
儘管白和璧早就忘記了那時候詳細的痛苦經歷,但情緒反應是不會作假的。他從來沒有怨恨過父母的缺失,即使是在他滴水未進五天,整天整夜被眼罩遮住視線、被粗糙繩子束縛手腳,磨出水泡的時候,他在想的都是:「爸爸媽媽,我好難受,要是我好好待在管家叔叔的身邊,不自己一個人出門,是不是就不會抓起來了?」
他從來不會埋怨別人,他恨的是弱小的自己。
出櫃這事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樣發展。白父白元愷在他媽荊含煙的親情轟炸下,無可奈何地接受了兒子是個同性戀的事實,並吹鬍子瞪臉地逼他承認不會像圈子裡的人那樣濫情後,才最終尊重自家兒子做出的決定。
不過,此時大三都沒上完的白和璧還沒被家裡人接受,此刻的他剛剛從老宅搬出來,自己在學校外租了一套房子,開始自食其力地從頭開始創業。
剛從明亮的階梯教室出來,他形色匆匆地從校園裡的小路快速來到S大的南門,到自行車停放點取了一輛共享單車,準備騎單車出校回到自己的住處。
因為夜色已深,一路上都沒碰到什麼人,周圍的街道上只剩路燈還在堅強站崗。
回到租處的樓下,白和璧將共享單車歸還到停放處,掃碼付款,整理了一下衣服,準備乘電梯回到家中。
在騎車的時候,他的左眼皮就一直跳,他還以為是過度疲憊造成的眼部肌肉痙攣,好不容易消停會了,這回在坐電梯的時候又開始狂跳不止,像是撒了一把跳跳糖在眼皮上瘋狂蹦迪。
白和璧預感,可能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這讓他避開了從小到大各種不必要的紛爭。
這次也是一樣,直到電梯門打開,他明白狂跳的眼皮背後的顯化所在。
——他剛租沒多久的家門口躺了個穿著校服的寸板男生,閉著眼睛,不知死活。
「喂!」
白和璧心裡停跳了一瞬,然後快步朝那個男生走去。
他先是將手指放在這不省人事的男生鼻子下,發現還有鼻下還有呼吸。
白和璧心臟跳得緩了一些,如果只是單純昏迷的話還好。
他接著拍拍面前人的臉頰,沒有反應。
這人躺在這裡也不算個事,於是白和璧就打算先把他搬回到租處後,再立刻撥打急救電話,等待過程中再做個心肺復甦急救。
可是當白和璧蹲下,將手摸到男生的後腦勺,想把他從冰冷的地板上扶起來,可沒想到手上先一步感受到了一陣黏黏糊糊的液體。
白和璧腦袋嗡得空白了一瞬,立刻明白了自己手上那是什麼東西。
他深呼一口氣,收回右手看了一眼,不出所料地,五指上都是猩紅的印記,顯得觸目驚心。
不顧手上還有血跡,白和璧立馬掏出手機,用還有些顫抖的手指撥打了120,請求救護車快速到來。
接著,他還想繼續撥打110呼叫警察來處理,可手上剛按下第一個數字,面前的男生就一把攥住了他的手,眼睛都沒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