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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和璧隔著厚厚的玻璃窗,在鐵柵欄的縫隙間冷眼看著對面垂著頭的司青舜。
幾天沒見,玻璃窗對面的男人比他上次見得還要狼狽,一身囚服亂七八糟,油膩的亂發沒有被打理過,顯得人陰鬱十足。
多看他一眼都是髒了自己的眼睛,白和璧移開了視線。
他冷漠地問:「你要找我幹什麼?」
司青舜垂著頭,散落著亂糟糟宛如雜草堆的頭髮,沒有回應。
白和璧也不惱,很有耐心地等著那頭的人回話。
過了一會,司青舜才開口,緊握著被鐐銬死死扣住的拳頭,問了一個問題:「你和靳敖過得好嗎?他能好好的照顧你嗎?」
白和璧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精神狀態好了一些,所以才問出了這種可笑的問題。
他瞥了一眼對面蓬頭垢面的人,漠然道:「好,很好,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好太多了,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怎麼好的?」
白和璧這才拿正眼看他,嗤笑道:「你配知道嗎?」
司青舜沉默。
忽然,司青舜抬起頭,仰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珠子,問:「你還記得,你當時收到的關於我那份錄音嗎?」
白和璧想起來了,就是那天晚上的那份錄音,才導致了他要去找司青舜的念頭產生,從而撞破了對方出軌的真相。
他當時花過大力氣查過這個匿名的郵件來源,但最後無功而返,至今在他心頭都是一樁疑案。
但經過這麼多事情之後,他心裡隱隱有了一個猜測的對象。
白和璧不動神色:「所以呢?」
司青舜咳嗽兩聲,道:「那是靳敖做的,他當時派人天天跟蹤你。」
按照他的設想,被觸犯了個人隱私的白和璧應該會氣憤至極,從而在他和靳敖之間種下懷疑的種子。
但白和璧的反應卻和他想的截然相反。
玻璃對面的清俊男人反倒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反問道:「是又怎麼樣?這不反而說明他關心我。」
仿佛事不關己的語氣能把人氣直吐血。
司青舜又不說話了,只是攢起來的拳頭一下子鬆了。
他明白的,白和璧只要喜歡上一個人,只要不觸及他的底線,哪怕是多嚴重的缺點都會全盤接受。
他又仰起頭問:「靳敖,他到底對你好不好?」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這個問題?」白和璧不耐煩了,皺著眉道,「無論讓我回答多少次,我都是那個答案——他對我很好,我們現在生活得很幸福,我現在很喜歡他,他也很喜歡我,我們以後也會過上很幸福的生活。」
聽到這個回答,司青舜的脊背才徹底彎了,像是被風吹折的稻草。
過了很久,他才泄氣,吐出一句:「……沒什麼。」
忽然,門被打開了,剛才的那個警察朝白和璧示意,表示警方批准的時間到了。
「你也已經見過我了,把資料都吐出來,說不定還能給你的罪行判輕點,」白和璧最後給司青舜留下一句話,冷冷道,「還有,與其想我和靳敖之間的感情問題,你倒不如思考一下,你的下半輩子要怎麼在精神病院裡度過吧。」
語畢,白和璧便轉過身去,不再看在鐵柵欄對面垂下頭、形如枯槁的司青舜。
他知道,這或許是他們之間能見的最後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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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探監室,白和璧就看到靳敖還在和人打電話。
灰色眼睛的男人表情凝重,眉間帶著鬱結的黑雲,偶有答話也是輕輕地動下嘴皮,宛如一塊緘默的石碑。
白和璧悄悄地走到男人身邊,用肩撞了撞對方。
靳敖看見他,心情這才好受些,匆匆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白和璧問:「我回來了,怎麼了?」
僅僅幾個字而已,卻讓靳敖有了一種船錨鎖定海底的安定感。
他的白哥仍然強大而柔和,讓他止不住沉溺其中。
看著白和璧全心全意注視著他的眼神,靳敖把他拉到無人的角落,用唇來為自己作答。
白和璧任由他發泄著莫名的情緒,積極地回應著對方的吻。
一吻了結,靳敖抱住了白和璧,聲音悶悶的,但又帶著某種輕鬆的解脫,仿佛風箏掙脫了束縛,自由地在空中遨遊。
白和璧感受著對方胸腔里的振動,和靳敖共享著兩人的情緒。
「白哥,我外公去世了。
「你要不要和我回去,見他的最後一面?」
第74章 插pter 76. 殘陽
白和璧靜靜地抱著男人,感受著他透露出來的些許無措,給予他一點獨屬於自己的體溫,讓靳敖知道,自己在這裡。
靳敖把人摟得很緊,在白和璧的頸間深吸一口氣,這才恢復了眼神的清明。
白和璧問:「你外公那怎麼回事?」
「白哥,你也知道,當年出國是我外公宓鶴以我舅舅宓以寧的名義帶我回去的,」靳敖講到這的時候,頓了一下,「那時候,老頭子不肯放權給我舅舅,儘管宓以寧裝得很好,但他日趨膨脹的野心是怎麼夜掩蓋不住的,宓以寧太不聽宓鶴的話了,所以宓鶴擔心宓以寧一旦上位,最先要除掉的,就是他這個天天壓著他的父親。」
靳敖冷漠地從第三方視角闡釋著自己家族內部的紛爭,好像裡面的混亂與己無關:「事實上,宓以寧也的確按照宓鶴設想的那樣,漸漸吞吃和蠶食了他的權利,慢慢的在架空宓鶴作為宓氏董事長的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