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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敖不經意問:「這隻小黑貓叫什麼?」
白和璧認真地看著懷裡的兩隻貓嬉戲打鬧,回道:「叫咖啡。」
男人又問:「為什麼給小黑貓取這個名字?」
白和璧兩隻手分別順著小黑貓和布偶貓的毛,兩隻小貓崽子喉嚨里都發出一陣舒服的呼嚕聲:「因為它好像很喜歡咖啡,上次我磨了點咖啡差點就給它吃了,而且它的毛是偏棕色的,有點像深色的咖啡豆,所以我就給他取名叫咖啡了。」
靳敖瞭然地點點頭。
白和璧這時才仿佛被提醒了什麼,抬起頭,頗有些好奇地向靳敖問道:「那為什麼你家的布偶貓叫雲朵?」
菸灰色眼睛的男人沉默。
白和璧以為是他沒聽清,又重複一遍:「嗯?為什麼雲朵起了這個名字?」
靳敖這才緩過神來,垂眸看著無憂無慮的布偶貓,語氣淡淡地道:「……因為我第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雲朵的毛又白又軟,藍色的眼睛既漂亮又可愛,就像天上的雲一樣,所以我就給他取名雲朵。」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白和璧瞭然點頭,沒過一會又開始逗弄起懷裡的兩隻小貓。
高大的男人出神地望著正和兩隻貓崽子愉快互動的白和璧。
自己所言的確不假,但這更多是因為一個人。
他一直記得,自己向白和璧丟下一封離別信後,一個人第一次乘飛機出國那天的景象。
他登機的那天是個大晴天,在乘務員提示拉下舷窗的時候,十九歲的靳敖第一次看見那樣的情景。
騰空的飛機如龍般破雲而出,身披朝霞的雲漂浮在空中,清涼的細小水珠在雲層內部醞釀凝結,層層疊疊的雲朵潔白、無瑕、又觸不可及,輕柔地像個脆弱的夢。
當時躺在襁褓里的小布偶貓也是這樣。
這讓他想起了白和璧。
但靳敖忍住了,沒有說出這層含義。
他緘默不言地理解並遵從著他的白哥的心愿。
時間一晃又到了晚上十點多。
兩人再次觀察咖啡的情況,發現小黑貓的情況比最開始的時候好了不少,看著也精神了不少,就是和雲朵之間好像玩累了,躲在白和璧的懷裡直打哈欠。
白和璧撇了眼腕錶上的時間,朝靠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的男人道:「非常感謝你今天的幫助,要是沒有你的話,我真不知道該帶咖啡到哪裡去看病,真的謝謝了。」
聞言,靳敖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襟,清了清嗓子道:「這沒什麼,以前雲朵也經常生病,看得多了就會一點對貓咪生病的簡單處理方法,能幫到你再好不過了。」
他用那雙菸灰色眼睛盯著白和璧,又道:「白哥,我明天已經約了以前經常給雲朵看病的私家寵物醫生,讓他過來到你家裡給咖啡做一個複查,這樣你也心安一些。」
白和璧面對這樣清澈的眼神,沒有由來地有些心虛,躲閃開來:「好的,真的太謝謝你了。」
靳敖輕輕地「嗯」了一聲。
就在白和璧以為對方還有話要講的時候,高大的男人卻只是出乎他意料地沉默點頭,把他送出門,然後拍拍白和璧的臂彎里已經睡著的黑色的小貓頭,保持著普通朋友的安全距離。
男人客氣道:「白哥,再見。」
白和璧抱著咖啡的手微微收緊,道:「嗯,再見。」
講完告別的短暫話語,靳敖也不再言語,隨後乾脆利落地轉身關門進屋,正如他當初承諾的那樣。
門被重重地關上,白和璧抱著熟睡的咖啡也轉身進了自己的家門。
在鎖上自家房門的瞬間,他的眼神不自覺地落於靳敖家門口仍是五年前的樸素裝扮。
他低頭斂目,心底湧上了一種時空錯亂的荒誕感。
場景還是那個場景,但是物是人非。
對方放下了嗎?
但是他又有點不願對方放下。
他搞不懂自己的心了。
***
回到家後,靳敖就立刻把寵物醫生的微信推給了白和璧,並提醒他已經預約好了明天的問診,讓他晚上再觀察一下小貓的狀態,有什麼異常就直接和他說。
靳敖私人的寵物醫生第二天上午就到了白和璧家,檢查了一番後,得出來的結論和靳敖相差無幾,表示小黑貓這幾天要控制飲食,慢慢增加貓糧餵養的數量,直到恢復到正常的食量。
白和璧很認真地記錄下來,然後立刻把自動餵糧機設置為每天定時定點定量投餵貓糧,不能再依照小黑貓每天的食量智能化適應了。
更改完設置,咖啡這些天發現無論它怎麼拍都不出貓糧了,就對著自動餵糧機吼,每天早上經過的時候都要罵一句。
無辜的餵糧機表示它聽不懂貓語。
白和璧看得直樂。
欣賞完家裡上演的小小喜劇,他就得去公司上班了。
臨近農曆新年,各種事務的收尾工作也紛至沓來。
結束了充實而疲憊一天的白和璧捏捏鼻樑,給自己簡單的放鬆一下。
此時正值黃昏,身披金邊的雲彩自顧自地擺著各種不同的造型,從他辦公室半拉下的百葉窗中,橙黃色的暖光潑灑在地毯上,像是打翻了一地的橙子汁。
他有些出神地望著遠處沾染霞光的群山。
不知為何,這種溫暖的感覺讓他想起了靳敖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