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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為白和璧找很多個藉口,例如白和璧真的有事很忙,又或是白和璧正在和正在追求他的那個男人約會,所以才沒有出現。
但他還是感覺到了自己難以抑制的悲傷和無助,像是無數輕柔的羽毛飄落心尖,壘成了他和對方之間無可跨過的山峰,壓在他的心頭,讓他不知所措。
明明他都已經準備好了,可要陪他一起的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就連一個讓他追逐的機會都沒有留下。
這種無聲的拒絕讓靳敖明白,不是任何事情,努力之後都一定會有一個結果的。
世上的絕大多數事情,很可能會像現在這樣有始無終。
他甚至連看到結果的機會都沒有。
靳敖說到這,就沒再繼續了。
兩個人沉默地對視。
白和璧輕輕地親了靳敖的眼皮一下。
靳敖也親親白和璧的嘴唇,苦笑道:「不過如果像是你說從來沒看見過那封信的話,那我在那個小巷口等了你那麼久,就顯得我像個神經病一樣,唱著自己的獨角戲……」
白和璧感到有些心疼,他抱住了靳敖,傳遞給他屬於自己的體溫。
他摸著男人的頭髮,安撫道:「都過去了……」
「我知道,你現在是我的。」靳敖霸道而幼稚地說。
男人從善如流地把耳朵貼在白和璧的心口,著迷地聽著對方此時為他跳動的心跳聲。
此時此刻,這個人是屬於自己的,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
他等待的結果終於到來了。
靳敖熱情地吻著白和璧,熱烈的溫度幾乎要將白和璧融化,也順勢堵住了對方接下來想要問的問題,在情動中混淆視聽。
這樣,對方就不會問起他當時出國的原因。
靳敖隱瞞了他在等待白和璧的時候,最後發生的一點續曲。
靳敖那時正失意地坐在油膩的台階上,眼神空洞而麻木地看著面前瀝青里的的砂礫。
倏忽,一雙做工不菲、油光鋥亮的皮鞋出現在他的視野里。
迷茫的高中生抬起了頭,和面前帶著金絲眼鏡的溫文爾雅的男人對上了眼。
那男人身著名貴的西裝,見他抬頭,撫了撫自己的金絲眼鏡,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像是在衡量某種貨物的價格。
靳敖眯著眼睛問:「你是誰?」
「你是靳敖嗎?」那男人沒有回答他,嘴角綻出了笑意。
靳敖警惕地看著他,沒有回答,像是一隻被入侵了領地的幼狼。
男生的反應讓男人知道了自己問題的答案,他瞭然道:「我是你外公派來接你回家的。」
靳敖眼神一凝。
……多可笑。
他母親去世的時候,沒見過他這個外公來幫他們,如今又來找他幹什麼呢?
靳敖的腦子轉得很快,一下就想明白了關節所在。
無非是他身上可能有對方想要的東西或是利益,這種所謂的親人不要也罷。
靳敖眼神很沉:「我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我有外公,就算有,我也希望他已經死了。」
男人也不惱,只是著讓靳敖作嘔的虛偽微笑。
突然,他一字一句,拋出了讓靳敖震驚地瞪大眼睛的問題:「你覺得,當年害得你父親去世的那場車禍,會是一場單純的意外嗎?」
後來,他就跟著這個自稱是自己外公派來的專業經理人出了國,連高考志願都沒有填報,匆匆給白和璧留下一封郵件,解釋自己住在國外的舅舅找到了自己,要求他回家,於是就去了國外,通過他外公的關係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
至此之後,他就和白和璧幾乎斷了聯繫,只有兩三個月一封的郵件,才能稍微療愈他對白和璧的無盡思念。
他想到了自己回國以來所有的計劃,無一都不在按照他的預想按部就班的發展著。
靳敖懷抱著自己的愛人,這讓他有種踩在縹緲雲上的錯覺。
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等到所有的往事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再把事實的真相告訴他白哥也不遲。
他的白哥,不應該陷入這些令人作嘔的舊事之中。
靳敖一邊吻著白和璧,一邊想。
***
可是天不遂人願,百密終有一疏,他考慮漏了最後的人性——
狗急了也會跳牆的。
白和璧在和靳敖以及他爸釣完魚後的第二天,就要去外地出差,這次是應了外省的一個藥商的約,要和對方好好談談合作,大概需要一周多的時間。
靳敖就算再不舍,也不能阻攔自己愛人的事業。
還是在離別前的前一個晚上,菸灰色眼睛的男人邊幫白和璧整理行李箱,邊絮絮叨叨地和對方約定照顧好自己,每天要按時給他打視頻電話,要按照兩個人的公約說情話。
「我是去出差,不是去搬家!」
白和璧在一邊聽著,最後被囉嗦得忍無可忍,把像個老媽子一樣的男人推倒在床上之後,才得到了片刻的喘息時間。
荒唐一晚過後,兩個人差點沒趕上準點的飛機,還是靳敖開車抄了好幾條小道,才趕上登機的尾巴。
目送男人高大的身影淹沒在重重人影之中,白和璧這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不舍。
這是他們確定關係之後的第一次離別。
但是白和璧卻不會感覺到任何不安定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