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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對方揉得不好意思的靳敖第一反應是拒絕:「不用了白哥,這太麻煩你了,我自己騎車回去就好了……」
白和璧當領導當習慣了,對這種無意義的客套話十分厭煩,他不想讓靳敖也染上這樣的習性,於是拿出說一不二的氣勢如山般朝靳敖壓來,命令道:「這不麻煩,大家都是鄰居,順路而已。現在就去拿,別想著跑掉,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過於生硬,他又稍稍放緩了語氣,哄這個年紀段的叛逆期青年:「你乖一點,這真的沒什麼。」
……被當成小孩子了。
整個後脖根都憋紅了的靳敖張了張嘴唇,他的嗓子裡仿佛堵了一團棉花,讓自己無法乾脆利索地拒絕。
他最終還是順從了自己的內心,沒能抵抗住這充滿誘惑的選項。
「……好,謝謝白哥。」
***
兩人在禮堂門口分道揚鑣,靳敖就一刻也不停地小跑到自行車棚,麻利地解開車鎖,將包一背,結實的長腿跨過車椅,鼓動著小臂肌肉,騎著車趕到了校門口,致力於不讓白和璧在車上久等。
此時夕陽已經掩埋了大半張臉在綿延的群山之後,在西方地平線處拋下玫紅色的奪目光彩,灑與世間萬物之上,天上的雲朵一半被染上了落日的餘燼,另一半則被調成了夜幕的暗紫色,晚霞如夢似幻,偶有歸巢的倦鳥發出一兩聲啼鳴。
俊朗的高大男生正斜挎著包,抿著冷硬的嘴唇,奪目絢爛的紫光披在他身上,瀟灑地騎著自行車朝他呼嘯而來,身側嫩綠色的老舊校服隨著風擺動飄舞,展示出了白和璧許久沒見過的青春風采。
周圍還未歸家的同學,都不自覺地朝這位英俊的青年投去明里暗裡窺探的眼神。
在學校門口坐在駕駛位上,等靳敖的白和璧聽著流行音樂,搖下車窗時,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當對方來到面前時朝他打招呼的時候,白和璧瞥了一眼眉目銳利的靳敖。
他這位學弟繃著臉盯著人看的時候,確實挺帥的。
要是初具俊朗的眉眼再長開一點,說不定就是他很喜歡的那款帥氣長相。
……對小孩子瞎想什麼?
他不經意間「嘖」了一聲,對自己略微的失態感到有些微薄的羞惱。
一路趕來的靳敖停在駕駛座旁邊的窗口處,嘴裡還喘著急促的呼吸,額間的碎發被微微的汗水打濕,隨著男生的動作上下晃動。
高大的高中生咽了口口水,待氣息平緩後,才直視著有些走神的白和璧,開口說話:「白哥,我來了,沒讓你等太久吧?」
白和璧猝不及防對上男生清澈見底的菸灰色眼睛,又低下眉眼,擰掉音樂,他用手指叩了叩方向盤:「沒有,把自行車放好就趕快上來……我把後備箱打開了。」
靳敖摸了摸鼻子,對白和璧又變得有些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態度感到有些不解,但他還是順從地把自行車摺疊好,安放在白和璧後尾箱的角落,他特意把自己的自行車放得邊上一點,防止上面的泥點沾染到車地毯上,也為了不讓自行車的零件刮傷車的內壁。
在關上後尾箱蓋的瞬間,他無意間看了一眼白和璧開的嶄新發亮的勞斯萊斯logo,又看看自己破舊得鉸鏈都生鏽的自行車,不知為何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沮喪。
那似乎是他窮極一生都追趕不上的階層差距。
他愣了一下,隨後又無奈地摸摸鼻子,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什麼。
是羨慕?還是嫉妒嗎?
似乎都不是,心臟里泛起了像是吃了一口沒熟透的青梅那般的酸澀。
白和璧透過後視鏡看見靳敖還傻站在車尾處,於是開口問了一句:「在後面傻站著幹什麼?」
靳敖挪了挪斜跨在背後的書包,應了一聲:「來了。」
他正想拉開后座的車門,卻被白和璧止住了:「不用坐后座,來副駕駛位坐。」
靳敖探頭看了眼駕駛座上的男人,見對方似乎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於是嘴裡推脫的話又吞了下去。
他繞了個圈,到另一側拉開副駕駛位,把書包輕輕放在白色真皮座位下邊,自己拘謹地坐了進去,身體挺得筆直,似乎不是在坐車,而是在上刑。
白和璧瞥了他一眼,對他沒再拒絕、乖乖就範的樣子感到滿意:「記得帶安全帶。」
這才反應過來的靳敖鬧了個大紅臉,低著頭迅速扯過一側的伸縮安全帶,扣上金屬卡扣,可是靳敖不熟悉座位上的固定卡扣位置,找了半天才找到另一側隱秘處的對應凹槽,可越著急越辦不成事,他也按了半天都沒按下去。
白和璧側過頭,微微傾斜身子:「怎麼連個安全帶都不會扣?」
靳敖正想說自己快系好了,但旁邊清瘦的男人輕輕地嘆了口氣,「啪嗒」一聲解開了自己身上的安全帶,側過身伸手:「……別扣了,我來吧。」
白和璧低著頭,從靳敖手中奪走了那怎麼也不聽話的安全帶,認真地幫他把安全帶卡了進去。
靳敖一瞬間被白和璧身上凜冽清涼的氣息包圍,高大的男生緊繃著脖頸,眼神亂飄,從這個角度他正好能透過正低著頭的白和璧的衣領,看見他白皙光潔的後頸。
他明明知道要非禮勿視,可是自己的眼神總是不自覺地,流轉在對方後頸上那顆淡色的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