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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從八歲的那次綁架之後就沒有過生日的習慣了。
因為那次綁架正好發生在他生日的前一天。
過生日是幼時的白和璧為數不多能見到父母的機會,他一直對一家人能在晚上好好地聚在一起,開開心心地享用著蛋糕,交換著禮物的溫馨場景懷有幻想。
因此他期待了很多天,也準備了很久,他甚至提出要在過生日之前,生出了自己去蛋糕店定蛋糕的念頭。
也正是這個不經意間的小小執念,成為了別有用心之人抓住的漏洞。
他被保姆帶去外邊的蛋糕店訂蛋糕,可沒想到保姆早就被買通,乘白和璧落單的時候,她偷偷聯繫上了他父親的那位商業上的仇敵,讓人來綁架他。
白和璧曾無數次懊惱於自己的疏忽。
午夜噩夢驚醒時,他總是忍不住地想另一種可能:要是自己當時沒有執著地去蛋糕店買生日蛋糕,是不是就不會被綁架了?
可惜誰都不能改變發生過的事情。
漸漸地,長大後的白和璧意識到這種可能的想法只會讓他不斷地產生負面情緒,就不再去思考這種看起來很美好的假設了。
而白氏夫婦也不願過多地去用這個特殊的日子刺激幼時的白和璧,所以過生日這件事也就漸漸地從白家的日曆上被劃掉,沒人再提起過這個特殊的日子了。
小的時候,他天天聽同學舉辦生日派對,看著他們眉飛色舞地講述生日會上有哪個朋友送了自己什麼珍奇的禮物,白和璧儘管面上毫不在意,但心裡還是有抑制不住的羨慕感覺。
因為自從那場綁架後,他的生日就和噩夢畫上了等號。
就像是小時候被鐐銬拷住的小象,幼時不能掙脫束縛逃跑,那麼到了長大後也會形成一種思維慣式,哪怕把鎖鏈解開,它也不會去追求自由了。
而此時,他生日這件事再次被靳敖提起,白和璧竟有了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曾經的那種懼怕感覺也消散了不少。
他還是那個他,只不過被綁架這件事帶給他的影響已經沒有那麼大了。
他不清楚,這是自己長大後的成熟導致的心態變化,還是男人陪在他身邊的強大氣息在作祟。
一晃神的功夫,他們就到了小區的露天停車場裡。
靳敖將車停穩,熄火,喚著身邊走神的白和璧。
「……白哥,到家了,該下車了。」
白和璧偏過頭,看向身側男人英俊的側臉,沒搭話。
靳敖被他的眼神看得發毛,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也沒摸到剛剛吃飯沾到的什麼食物殘渣。
他不自覺地問道:「白哥,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被提醒後的白和璧這才收回視線,道了聲「沒有」,也沒有解釋的想法,才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靳敖摸了摸自己鼻子,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不是很清楚他白哥腦子到底在想什麼。
但這都無所謂,他只關注一件事,並為之欣喜——
他的白哥最近盯著他發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這是不是說明,白和璧越來越在意他了?
***
回到家後,靳敖特別叮囑了白和璧,神神秘秘地說下周五的傍晚什麼都不用準備,只要出一個人緊跟著他的安排就行。
白和璧樂得清閒,就將所有事物交由靳敖全盤代理。
他的確挺好奇對方到底要給他什麼樣的生日禮物,工作的閒暇之餘,他有時會想起這件事,並思考著對方所謂的驚喜是什麼,別到時候變成了驚嚇。
就這樣,五月十八號就在白和璧的期待中到來了。
周五的下午,男人準時地敲響了白和璧家的門,懷裡還抱著一束帶著水珠的紅色玫瑰花和一杯的果茶。他帶著一個白色棒球帽,身穿著寫有紅色花體英文的白色衛衣,身下是黑色修身的長褲,青春洋溢的樣子不像是個已經工作的上班族,反倒像是個剛出社會大學生。
這種時候,白和璧才能意識到靳敖其實才剛剛畢業,和他已經有四歲的年齡差距。
「白哥!這是我剛從奶茶店裡買來奶茶,你嘗一嘗好不好喝?」靳敖向白和璧打招呼,像是只熱烈搖著尾巴的小狗。
白和璧隨意點頭,打開了門:「嗯,進來吧。」
男人見他白哥開門,就把花和奶茶獻給了對方,然後以一種十分自然地姿態換上了對方家裡的拖鞋,仿佛自己已經成為了白和璧家的另一個男主人。
他瞄了一眼高大男人精心準備的穿搭,聞著懷裡清新的玫瑰花香,道了聲「謝謝」後,就把嬌艷欲滴的玫瑰花插進了大廳里的花瓶中,也沒在意對方過於熟練的動作。
畢竟靳敖天天無論有事沒事都要來串門,論誰都會對這種事情免疫。
有時候,白和璧都覺得自己像是正在被溫水煮著的青蛙,似乎就差最後的一點升溫,他就要成為靳敖的盤中餐了。
但誰叫他答應了對方呢?
但不得不說,靳敖這種富有儀式感的舉動,正好戳中了同樣在意這種生活中小小浪漫的白和璧的心坎。
看著客廳里多出來的一點嫣紅,白和璧輕笑一聲,完全沒察覺到自己在收到花後莫名變得好了一些的心情。
他似笑非笑地靠著柜子,朝汲著Hello Kitty拖鞋的男人問道:「你在我生日要給我的驚喜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