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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回真的搞不懂了。
思忖著無解的問題,白和璧在恍恍惚惚的淺眠之中得到了一個來源於他本心的答案。
——讓一切都順其自然吧。
說不定,睡一覺之後,所有困擾的事情就會有了解答。
白和璧在徹底墜入黑暗之前,如是想到。
或許是心有靈犀,雙方都夢見了五年前的那個過年前的夜晚。
***
今天是靳敖在「Gravity」酒吧打工的最後一天。
在白和璧幫靳敖解決完那個人渣高管之後,靳敖和白和璧之間的關係就親近了不少,每周都能有兩三次的串門時間。
有空的時候,靳敖還會給白和璧做飯吃,就連白和璧這種嘴巴挑剔的人都對這種充滿家常氣息的菜餚表示讚賞。
直到他們高三上學期結束,靳敖放寒假的時候,白和璧看他每周不是在學校、酒吧、醫院三點一線地跑來跑去,眼下的青黑都快延伸到嘴角,實在是影響他對靳敖這個帥小伙子的觀感,覺得他在高三這個關鍵的節點還要做兼職實在是太累人,於是主動向他提出讓他來做自己家的家政,自己每天給他生活費讓靳敖給自己買菜做飯,打掃房子。
白和璧不愁對方不答應,反正自己給的薪資肯定比在酒吧要給得高,還輕鬆。
靳敖第一反應是推脫。
但白和璧卻輕描淡寫地對他道:「這錢你不賺,我就去請專業家政公司的人來賺了,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不得不說,白和璧深諳打蛇打七寸和欲擒故縱的計謀話術。
正是這一番話,這才真正讓靳敖動搖起來。
他思慮了好幾天,最後才下定了決心,決定辭去在酒吧當服務生的工作。
正如白和璧所言,自己這些天在三個地方跑來跑去的狀態的確影響了他最近的學習情況,與日俱增的學習任務和繁忙的工作,以及照顧母親的重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每天壓榨自己休息的時間到了極限,晚上兩點睡六點起,讓他最近都有些神經衰弱,注意力已經開始變得渙散了。
就連上課走神這件事,他們班主任都不知道找了他聊了多少次了。
考完期末聯考的靳敖明顯感覺到,要是再按照這樣連軸轉的情況繼續下去,別說一個月,就連再多一周他都有些撐不下去了。
也就是現在放寒假了,有那麼十幾天能讓他稍稍駐足休息一會。
而此時白和璧的雪中送炭,無疑是給靳敖這根快燃盡的香重新續上了火,解了他的燃眉之急,讓他能繼續生存下去。
靳敖心裡唯一的顧慮只有一個。
……白哥他究竟為什麼要對自己那麼好?
白和璧在和對方簽合同的時候,通過小制冷機快把自己嘴唇抿成一條線的動作,看出了對方內心的糾結和不安。
他看著靳敖一筆一划在僱傭合同上簽了字,拿起紙張檢查無誤後,才輕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朝對方解釋道:「我最近公司事情比較多,顧不到家裡的雜物活,最近才有了想要請家政的念頭。畢竟之前你給我做的菜都挺符合我口味的,而且做事也利索,於是我想著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先找你問問看,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再去找其他人。」
話里的意味很明顯:我找你來做家務活完全是圖方便,讓靳敖別想太多。
但靳敖即使再蠢,但對方拐彎抹角的關心他還是聽得出來的。
他拘謹地道了聲謝,隨後被白和璧摸了摸頭。
高大的青年耳根紅了。
不管怎麼說,最終的結果是皆大歡喜。
靳敖承接了白和璧家的家務工作,自然不能再在酒吧里打工。他和「Gravity」老闆宋時笠之間是按月份簽訂臨時合同的,所以這個月結束的時候,也就是三十號,靳敖向宋時笠提交了辭呈,對方很爽快地把他放走了,他知道靳敖最近是高考的要緊關頭,因此也體諒他的不易。
酒吧老闆宋時笠特地在傍晚開店前,約在這裡幹了快大半年的男生出來一起吃個飯。
即使兩人之間不是僱傭關係了,他們之間還是朋友。
他們約晚餐的地點是在一家開在S大街邊的小麵館。
如果白和璧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認出這家麵館就是他大學時常去的那家。
冬天黑得早,還沒到傍晚就已經日落西山,四周昏暗了不少。
兩人路過貼滿小GG的電線桿,頭頂的裹著黑色膠衣的電線織成一道密密麻麻的網,籠住了天空。
他們追尋著麵館里暖黃色的光,撩開泛黃的門帘,挑了角落燈光好些的位置落座。
這餐是靳敖請客,宋時笠在桌上接過泛著油光的塑料菜單,隨意點了些滷菜,再點了碗炸蛋豬腳面,就把菜單遞給了坐在他對面的男生。
靳敖看了眼菜單,讓服務員加了份經典的番茄牛腩面。
看著服務員朝後廚喊單,隨後到隔壁桌服務的背影,宋時笠就朝對面的靳敖道:「終於想清楚,不在我這做了?」
面對以朋友身份相處的老闆,靳敖很坦誠:「對,我找到份新工作,這份工作稍微輕鬆一點,我可以更好的安排自己的時間。」
「那是好事,祝福你能在未來的高考考出好成績,只要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嗯,謝謝老闆。」
等了一會,飯店裡已經人滿為患,都是周圍的老主顧,服務員已經有些忙不過來了,掀著碎花圍裙不停地擦著沾著水的手,嘴裡一直在和周圍的顧客熟絡地打招呼,煙火氣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