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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和璧安撫著親了親男人的額頭,把吐槽的話咽回嗓子裡,沒有狠下心來打破靳敖宛如七彩肥皂泡泡般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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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和璧的傷,雖然看上去紅一塊綠一塊的很嚴重,但實際上只是一些輕微的外傷而已,由於他顯白,所以在外人看來才會格外嚴重。
可即使是這樣,靳敖對他都好像是對一個十級殘廢一樣照顧他,什麼都無微不至,連喝個水都要拎個小陶瓷勺子一點一點餵給他喝。
在醫院養了一兩周,白和璧在出院的時候接到了來自警方的通知,請他來為這次綁架做一個簡單的筆錄,走一下案件調查的正常流程。
白和璧自然應好。
和警方約定好了時間,白和璧和靳敖到了場,做完筆錄,才知道警方這次請他們來還有另外一件事要拜託他們。
一位五官端正,長相正牌的警官接待了他們,只是表情有些為難:「白先生您好,如今犯罪嫌疑人手中還有一些關於商鼎和宋家藥廠方面的違法犯罪信息,這些補充資料將會對我們後續的工作進展有著很大推進作用,但他堅持要和您見面,並以此為交換條件,說只有和您再見一面之後,才能向我們提供資料後續的流向,所以我們現在想問問您……」
警官話說到一半,白和璧還沒說什麼,在一旁聽著的靳敖當場就翻臉了:「那是你們的工作和職責,不是白和璧的!」
菸灰色眼睛的男人黑著臉,劈頭蓋臉地罵了對方一通:「你們能不能搞清楚,司青舜綁架了我愛人,他本來就有相關的心理問題,沒在對方的逼迫下精神崩潰就已經算好的了!你們還要因為案情的相關問題,讓被害人再去承受有可能的二次心理創傷,你們這些人到底考慮過他的感受沒有!?」
被批了一通,警官面上也有些掛不住:「冒犯了您和您愛人,我感到非常抱歉……」
「有你們這樣……」
靳敖本來還想繼續狂暴輸出,卻見在他身旁的白和璧擋在了他身前。
白和璧握著男人的手腕,抬起頭,對著眉間都皺成了「川」字的警官輕輕道:「……我去。」
「白哥!」靳敖著急道。
白和璧安撫地拍了拍靳敖小臂緊繃的肌肉,眼神平靜而從容地看著他,宛如一汪無波深邃的井。
受到他白哥眼神的感染,靳敖也漸漸平息了心裡的憤怒,但望向警官的眼神里仍有不滿。
白和璧緩緩道:「別擔心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我沒那麼容易崩潰。」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也正想和他做個了解。」
見白和璧此意已決,靳敖知道自己是勸不動對方了,他轉而問警官:「你們允許我陪伴我愛人一起去見司青舜嗎?」
「這……」警官又頓了一下,話語未竟,是知道他們三人之間的糾紛的,「犯罪嫌疑人只要求見白先生一個人,如果靳先生也一起去的話,恐怕會刺激到……」
白和璧明白了他的意思,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可以了:「我和他聊一下,你稍等一下。」
語畢,他拉著再次被激怒的靳敖到了一旁。
白和璧道:「你先消消氣,冷靜一下。」
靳敖怒氣沖沖:「我沒鬧脾氣!本來就是他們沒占理!我們……」
「但這是我必須要面對的,」白和璧打斷了他,一字一頓地堅定道,「這是我從小以來就有的問題,過去的我一直在逃避直面它,我不敢自己坐電梯,不敢自己一個人獨處會議室,最嚴重的時候,哪怕連睡在自己的臥室里都要開一盞小燈才能安眠……我真的已經受夠了。」
靳敖張了張嘴,又沒說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我在有心理疾病的情況下,即使被他綁架的時候還沒有精神崩潰嗎?」
他輕輕笑了一下,握緊了男人的手掌,汲取著他掌心的溫度。
「那是因為我一直在想著你……」
白和璧的眉目變得柔和,但凌厲的眉目卻氣勢十足。
他似在看靳敖,又似在看他的靈魂:「是你的愛給了我直面自己的勇氣,所以沒有必要擔心我。」
男人陪在他身邊,聞言垂眸沉默,心中的怒氣在不知不覺間消散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的白哥永遠是強大的,為數不多的脆弱都被他隱藏得很好。
……而那些痛苦無助的樣子,只有在他面前才會被展示。
只有在他面前。
白和璧靜靜地等著他想通。
忽然,靳敖褲兜里的手機卻不合時宜地響了。
男人看了眼來電顯示,一瞬間沉默。
白和璧不知道這通電話是誰打來的,但他看到了靳敖灰色眼睛裡的複雜,想來這通電話對靳敖來說似乎意味非凡。
和警方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所以他道:「你先去接電話,在外邊等我,身邊全是警察,我不會有事的。」
靳敖看看他白哥堅定的眼神,又看看振動個不停的手機,有些遲疑。
白和璧拍拍他的小臂,溫柔道:「乖一點。」
靳敖這才泄了氣,望著白和璧,一步三回頭地走到警局門口,才接起了電話。
白和璧看著男人高大的背影,溫柔地笑了一下,隨後就恢復了冷靜從容的姿態,對一旁的警官點頭示意:「……走吧,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