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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敖看著隔壁桌的夫妻吵了一架後,女人撒了句嬌,男人又膩膩歪歪給自己老婆剝蛋的場景,神色訕訕地問宋時笠。
「老闆,你有愛人了嗎?」
宋時笠舉著自己無名指上熠熠生輝的婚戒給靳敖看,理所當然道:「對啊,你還不知道?我老婆是個男的,我們已經在一起五六年了,我每天帶這麼大個鑽戒你是一點都看不到?」
「……男,男的?」
見靳敖一臉被震撼住的表情,他打趣道:「都什麼年代了,還恐同?」
靳敖這才收了沒見識的表情,別彆扭扭道:「不……我不是……」
閱人無數的宋時笠立刻就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了對方不正常的端倪,壞笑道:「噢?那你是有情況了?我們店裡的冷麵學霸終於鐵樹開花了,還喜歡上了個男孩子?」
靳敖抿著唇,沒理會他的調侃,一想起白和璧,心裡就燥得慌:「也不算……吧?我也說不清楚我們之間到底是個什麼關係……要硬說的話,更多的應該是受惠者和施惠者的關係,我受他的照顧太多了……」
「在我面前裝什麼文鄒鄒的樣子,還「受惠者和施惠者」?」宋時笠對他這副磨磨唧唧的樣子嗤笑一聲。
這個年齡段的青少年就是屁事多,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懂。
「我沒有,」靳敖很沒有底氣地回他一句,隨後又垂著眸子道,「好吧,我承認,應該是我單方面對他有點好感……」
宋時笠轉著自己手上的鑽石戒指,直截了當地打斷他,忠告道:「遵循你的本心,你覺得自己喜歡他那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此時兩大碗面已經被滿臉熱情地服務員端上來了,熱氣騰騰的,看起來十分誘人。
透過麵條上方白色的蒸汽,靳敖迷茫地看著視野內被水汽模糊的宋時笠:「……那怎麼樣才算喜歡呢?」
「很簡單啊,」因為面太燙了,宋時笠沒直接吃麵,而是夾起一顆脆皮花生,咔哧咔哧地嚼著,給他過來人的經驗,「就是當我說到喜歡的時候,你腦子裡蹦出來的第一個人,那就是你喜歡的人啊,因為潛意識是不會說謊的。」
靳敖甚至都不用想,「白和璧」那三個字就蹦到了他的腦門上,砸了他一腦門包。
憋了一會,他又問:「有沒有別的佐證方式?」
宋時笠夾完了盤裡的花生,一邊吃滷製的虎皮雞爪,一邊坦然地回答道:「那你是不是對你腦海里的那個人有一些幻想?像是想抱他,想親他,甚至是和他買可樂?」
靳敖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直白。
他紅了耳根,下腹一緊,在對方一個詞一個詞往外大方吐出來的同時,腦子裡自動開始放映不堪入目的小電影。
察覺到對方似乎已經腦補到了什麼,宋時笠瞭然道:「好了,你這個樣子已經不打自招了。」
靳敖還沒緩過勁來:「真的有這麼明顯嗎?」
宋時笠哼笑一聲:「你那點心思都寫在你那張臉上了,我還看不出來?」
靳敖:「啊……」
但接下來,他卻給靳敖潑了盆冷水:「冷靜一下,目前同性戀日子還不太好過,社會上還是不贊同的聲音偏多,哪怕了解也是帶著先入為主的負面印象。像我和我愛人,也是受了很多非議才走過來的,起初是家人的反對,不過後來被我們磨得軟化了不少,這幾年才好了一點;接著是社會的保守,有些人一聽你是同性戀,好一點的就會覺得你和別人與眾不同,和你保持距離,不好的,雖然不會在你面前說三道四,但是會在暗地裡傳你的謠言,舉報你的作風問題,就因為你的性向問題而將你孤立,這種噁心巴拉的事情我們見得太多了……雖然這樣說很殘忍,但我還是要說,你能承受社會輿論帶給你的壓力嗎?能接受同性關係天然的不穩定性嗎?」
說道最後一句話,宋時笠嚴肅了表情,慎重道:「而且最重要的一個問題,你確定對方也是gay嗎?」
兩碗面都已經放得涼了一些,達到已經能入口的溫度。
靳敖端起碗夾起面,看著從筷子間滑落到只剩一根的麵條,忽然像是被戳破了的氣球:「……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的東西有很多。
他從來都不知道白和璧的家庭情況,不知道他的喜好和厭惡,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gay。
現在靳敖得到的一切,都是對方從指縫間漏出的微不足道的砂礫。
兩人之間的巨大鴻溝可以用雲泥之別來形容。
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靳敖盯著那一根孤零零的麵條隨風搖晃,心情有些低落。
酒吧老闆夾起一筷子面,繼續道:「路是你自己選的,你自己要對你自己的選擇承擔責任,我只是提前和你打個預防針而已。」
「不過也別太傷心,不知道就去了解唄,」宋時笠如疾風般把麵條吸溜吸溜地全部炫完,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對著魂不守舍的大男生理所應當道,「哪對愛人不是從陌不相識開始才能到如膠似漆,異性戀結婚後離婚的都不在少數,你能遇到讓你喜歡的人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地球這麼大,讓喜歡的人再喜歡上自己更是一件機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記的事情,但是你不努力去爭取,那這件事就永遠沒有發生的機率,明白嗎?」
談過長時間戀愛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大道理一套接著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