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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向對他百依百順的靳敖表示了強烈的反對,他死死護著自己寫好的竹籤:「不行,你不能看,剛才大師說了,我求的簽不能讓身邊的其他人看到,否則福澤就不會降臨到我心裡想的那個人了。」
白和璧分明沒有聽到過這句禁忌,他用狐疑地盯著老道士。
卻沒想到對方竟十分矜持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補充道:「是這樣的,我剛才和他私下裡談過。」
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那他也不好意思賴著臉去看,快速把自己手上剩下的竹籤寫完後,兩個人就順著梁老道士的指示去找他徒弟,把手中的竹籤趕緊掛好。
「徒弟,來!」梁道士在院裡吆喝一聲,偏房裡走出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光頭,他對自己這小徒弟囑咐道,「帶這兩位施主去掛簽,記得給他們挑個好地方。」
白和璧有些訝然地認出這位梁道士的徒弟,正是剛才帶他去洗手間的那位小和尚。
在剛才短暫的接觸中,他對這位小徒弟的印象還不錯,為人不卑不亢的,說話也很冷靜。
小和尚還記得他,愣了下,朝他們微微鞠了一躬後,就轉身帶著他們去掛竹籤的地方:「施主們,請跟我來。」
他帶著白和璧和靳敖輕車熟路地繞過彎彎曲曲地迴廊,穿過幾扇竹製雕花門,目不斜視地踏上安靜沉睡在在竹林里的小道,腳步沙沙,竟有幾分出塵之勢。
饒是兩人腿長,也有些被這複雜的路繞暈了,為了不被小和尚拉下,白和璧和靳敖只得加快腳步,更加貼近他。
白和璧離得更近一些,能聽到小和尚嘴唇翁動,不知道在小聲嘀咕什麼。
他有些好奇對方到底在講什麼,於是加快腳步,於是湊近去聽,這才聽清小和尚嘴裡念叨的東西。
「……看樣子又是被師傅坑來的大冤種!真沒想到,這個漂亮哥哥也會被師傅坑!」
漂亮哥哥兼大冤種一號白和璧:「……」
大冤種二號靳敖沒聽到這話,就算聽到了,他也心甘情願地被騙。靳敖跟著小和尚的步伐,興致沖沖地越過了白和璧,想要儘快地把手中竹籤里的願望儘快掛在樹上,期盼早日實現。
他們被小和尚引著路,穿過竹林後,才發現裡面豁然開朗、別有洞天。
一棵巨大的銀杏樹金黃如蓋,枝幹橫斜,割落片片日光,銀杏葉迎著冬日暖陽,仿佛一片片發著光的小扇子,不時地向下飄落。粗壯的樹幹兩三個成年人都合抱不住,在基部被人為地圍上了七八圈彩繩,上面用紅綢系滿了求神問佛的香客們衷心祝願的竹籤,隨著涼風的輕輕拂動,紅綢打著捲起舞,一層層的竹籤泛起微微的漣漪,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沒想到這深山之中,還有如此的美景。
白和璧和靳敖同時仰頭,不禁被這壯觀的銀杏樹迷住了。
小和尚仿佛見慣了這幅景象,波瀾不驚地對著兩人輕聲道:「施主們好,這棵銀杏樹是我們寺廟供奉的聖樹,在我們清靈寺建成之前就生長於斯,已經有三百餘年的歷史了,施主只需要把手中的竹籤掛於心儀的彩繩上,完成了最後一步,我不再打擾施主的自由行動,二位請自便。」
語罷,他便自覺地拿起靠在圍牆邊的掃帚,開始清掃銀杏樹落於地面的葉子。
白和璧朝小和尚點點頭,以示明白。
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偏過頭,對身旁還對著銀杏樹在發呆的高大男人道:「我們現在過去把竹籤掛上去,距離我們公司的員工們到山頂的時間要到了,我們還要和大部隊會合,到時候和他們再一起過來看也不遲。」
聽見這話,靳敖這才回神。
他朝白和璧伸出手,透露出幾分不容拒絕的意味來:「白哥,我幫你掛上。」
白和璧想拒絕:「不用,我自己——別搶——」
話還沒說完,他一時不注意,就被靳敖搶了手中的簽文,並被他仗著身高優勢,手疾眼快地將他寫了名字的竹籤系在最高的一圈彩繩上。
低頭掛竹籤的男人的眉眼深邃俊朗,從銀杏樹的枝椏間投下的點點金光落於對方高聳的鼻樑上,為他增添了一份說不清道不明的莊重儀式感。他似乎因為太陽直射而感覺到了熱,把外套脫下在腰間打了個結,隨性地解開了襯衫上方的兩粒扣子,坦露出頸部的一小塊散發著濃烈男性魅力的小麥色肌膚,和他那充滿雄性魅力的喉結。這樣的裝束反倒沒有其他男性的吊兒郎當之感,反倒更突顯男人隨性的不羈。
靳敖小臂肌肉微微發力,微緊的黑色內襯勾勒出他流暢而結實的線條,右手腕部還佩戴了一塊百達翡麗的腕錶,骨節分明的手指靈巧地將手中的紅綢穿過竹籤的圓孔,小心而珍視地把手中的每一份竹籤掛在他精心挑選、不會太受到風吹日曬的位置。
白和璧本想從靳敖手裡奪回竹籤,可他已經幫自己把竹籤全都掛了上去,他凝視著靳敖掛上竹籤後垂眸認真禱告的側臉,又瞬間啞了聲。
他也學著靳敖的樣子,為自己的家人朋友求來一份心安。
等到靳敖禱告結束,抬頭望著他的時候,白和璧抿唇道:「你掛完了的話,我們就和大部隊會合吧,剛剛活動部的工作人員給我發了條信息,說他們快到靈清寺門口了。」
靳敖笑著「嗯」了一聲,就跟著白和璧出了別院,和他坐在門口涼亭等了幾分鐘,一輛四面透風的觀光巴士晃晃悠悠地載著一車員工停在了靈清寺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