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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和璧打斷他,不顧自己嗓子的酸痛,厲聲道:「我說真的,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室內變得寂靜萬分,連點滴的聲音似乎都能清晰可聞。
靳敖一下止住了聲,像是被拋棄的大狗,用很委屈的眼神盯著他看,仿佛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人。
白和璧被這種眼神盯得心煩。
如果之前靳敖這種曖昧的舉動,他還能認為這是直男的小把戲,可是如今他冒著生命危險救了自己,還在他床邊做出這麼曖昧的動作,他要是再睜著眼睛說瞎話,說這些過分親密的舉動是對方的無心之過,也未免太自欺欺人了。
白和璧的腦子裡一團亂麻,在經歷了一場失敗的婚姻後,他在短時間裡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複雜的情感。
他不清楚對方對他的好感從何而起,也不知道在這種混亂的情景下該如何解決。
他很累,不願也不想再次陷入這種感情的漩渦里。
白和璧非常需要一段時間的冷靜來做出正確的決斷,所以他選擇了迴避。
他艱難地咽下一口似砂石刮嗓的唾沫,用相對理智的語言道:「我很感謝你冒著生命危險,但是現在我可以自己照顧好自己,你沒必要為我做到這個程度……而且,你也剛剛從水裡出來,最好還是去做個檢查,不用陪在我身邊。」
他用手指輕搓手下醫院厚實的棉被,捻出了一個小球扔掉,最後公事公辦地收尾總結道:「以後有時間,我會再登門拜訪,好好感謝你的。」
靳敖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盯著坐在病床上的清瘦男人看了一會,欲言又止,如烏雲過境般的菸灰色眼神裡帶著悵然。
他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苦笑道:「可是我走了,誰來照顧你啊?」
白和璧低著眼睛,沒有直視他,道:「我爸馬上就要到了,他會來照顧我,所以你可以好好去休息了。」
男人臉上的惆悵一瞬間變了種顏色,完全沒有預料到他爸會來得這麼快。
他扯著身上緊繃的衣服,滿臉空白道:「伯父要來?」
白和璧喟嘆一聲,眼神越過男人堅實的臂膀:「……他現在就在你背後。」
靳敖僵硬轉身,就看到白元愷杵在病房門口,用仿佛照X光一樣的審視眼神,看著他們兩個人之間無法直接言說的詭異氛圍。
年近五十的白氏董事長依舊老當益壯、威嚴無比,一米八的身高氣勢十足,哪怕是連續開了一下午的車都沒能讓他顯出疲態,只是臉上的表情臭不可聞,用銳利的目光打量著在自家兒子面前獻殷勤的高大男人。
他陰沉著一張臉,不說話的樣子像極了被野豬拱了水靈靈白菜的農場主。
媽的,自家兒子身邊怎麼總是這麼多狂蜂浪蝶的?
該死的,這男的眼珠子都快貼進和璧的脖子裡了!
***
白元愷用了五分鐘,很快地在白和璧條理清晰的敘述中了解完整件事情原貌,期間連個正眼都沒丟給傻站在一旁的靳敖,仿佛對方是空氣。
「你怎麼又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白元愷開門見山,嘴上數落著自家兒子,可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輕柔,他碰著白和璧冰涼的的額頭,看他有沒有因為溺水而著涼發燒,「你不是會游泳嗎?我之前給你報的游泳課全餵到狗肚子裡去了?生你不如生塊叉燒……」
「爸……」白和璧咳嗽了兩聲,知道他爸刀子嘴豆腐心,有些說不出話來,「這次是我疏忽了,爸,你別生氣了。」
聽到他沙啞的聲音,白父又開始心疼了,但作為父親的面子不能丟,他別彆扭扭地冷哼一聲:「好了好了,你別講話了,嗓子都成什麼樣了!好好休息,你沒事就好。」
白元愷一路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風馳電掣地把白和璧落水這件事背後的隱情全都翻了個底朝天。
他摸著白和璧冰涼的手,又是心疼又是憤怒:「那個人渣當初在商業上光明正大的投標沒爭過我就算了,背地裡淨搞些下作的手段,千不該萬不該地就是碰了你!他自己做錯了事,就得接受法律的懲罰!念在他老婆兒子沒什麼錯,我也就沒延伸到他的家人上……」
他一臉懊惱道:「哼,沒想到這個小的別的沒學會,就會學著他那個知法犯法的父親來害無辜的人,這次我一定要把他一起送進監獄,一家人團團圓圓,和他那個人渣一起當獄友!」
白和璧也不是好脾氣的人,眼神暗了暗,附和道:「嗯。」
發泄了一通,白元愷看著憔悴的自家兒子,又深深地嘆了口氣,挺直的脊背稍微彎了彎,語氣里還帶了一絲懊悔:「他們為什麼不衝著我來,總是要讓你來承擔?……就因為我看起來不好惹?我後悔沒斬草除根了,他媽的,都是一群孬種!」
白和璧又咳了兩聲,頗為不贊同地反駁道:「爸,你別這麼說……」
當透明人的靳敖在一旁聽著父子兩人的對話,刷新了他對這位在報導里往往是威風凜凜的白氏董事長的看法。
在對方放狠活罵髒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前路漫漫,他的未來岳父好像不是個好惹的主。
白父和自家兒子談完話,才把目光再次投向了在一旁直挺挺站著的靳敖,好好地打量對方的容貌。
看著靳敖剛剛殷勤的動作,剛剛被司青舜這龜孫子出軌傷得很深的白元愷PTSD都要犯了,他現在就像路邊的超速檢測儀,不論哪些個接近自家兒子的男人,他都會一個個測出他們的真實面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