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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最不明白的就是,她為什麼會請我們進屋。」余孟陽皺緊了眉頭,「她在最開始明明就打算讓我們離開,但卻聽見我們說能救許傑後讓我們進了屋,我以為她是想向我們求救,但後來發現卻不是……」說到此處余孟陽的話戛然而止,他用震驚的目光看向溫少言,「她讓我們進屋是因為不想我們找到許傑。」
溫少言微微頷首:「家裡只有她和她女兒,這種情況下讓兩個陌生男人進屋本就不符合常理,除非她有不得不讓我們進屋的理由。」
余孟陽一腳踩在油門上,起初溫少言以為他在往家走,但是余孟陽的車開得很慢,眼睛還在不住地張望著河畔。
「你在找什麼?」
「找許傑。」余孟陽的額角已經沁出了汗珠,飛快道,「既然蔣雁歸說他是墜湖身亡,我想楊奎天很可能會在水邊動手。」
溫少言按住了余孟陽的手背,輕輕搖了搖頭:「這是大海撈針,而且許傑也不是什麼好人。」
「我知道。」余孟陽苦笑著,溫少言輕輕挑出一根線頭,他在腦海中已經將所有的蹊蹺串聯了起來,「許傑出事前在辦公室天天說他老婆多溫柔漂亮每天都給他做一桌的菜,可安安卻說她很久沒有見到爸爸了。許傑應該是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蔣雁歸恨他是應該的。」
溫少言有些意外辦公室原來還有這些他不知道的八卦,不過確認地點點頭:「洗手間裡只有女人和孩子用的東西,許傑不僅是不回家,而且出事前應該已經和蔣雁歸分居很久了。」
「安安所有的照片都是和媽媽拍的,他不僅不是個合格的丈夫,也不是稱職的父親。」余孟陽苦笑,「我明白你說的天道好輪迴的意思,我也認同。可他就算是個人渣,也是個人,我還是希望他能留下一條命。更何況他手上還有王悅王燃案的線索。」
他畢竟是個警察,那該死的正義感還是占上了上峰。雖然很多時候,法律審判不了道德,但是鮮血同樣審判不了道德,如果蔣雁歸真的知情,那賠進去的可能還有一個女人的一生以及一個孩子的未來。
沉默了一瞬後,溫少言點點頭:「我知道了,我叫人幫著一起找。」
余孟陽嗓子一瞬間哽住了,他很清楚在這件事情上他和溫少言正義觀的區別,但一向堅定的溫少言竟然對他妥協了,這是余孟陽從未想過的,也就是為什麼最開始他只是自己在找卻沒有叫溫少言一起尋找的緣故。
天空從暗轉明,溫度也逐漸升高,就在余孟陽快要失去希望的時候,溫少言的手機響了起來。簡短的對話後,溫少言掛斷了電話:「中心醫院,許傑被送進搶救室了。」
余孟陽鬆了口氣,整個人癱軟在了靠背上:「少言,謝謝你。」
「為什麼謝我?」
余孟陽失笑了一聲,搖搖頭,任憑溫少言怎麼問都不肯吐口。其實不是他不想說,只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從以前到現在,他都清晰地知道溫少言和他不一樣,他們無論是成長環境還是三觀都有很大的區別,但溫少言每一次卻寧可違背他一向的準則,將他拉出了那道黑色的漩渦。
上一次,他背著負傷的自己殺出了一條血路,給擋路的人留下了破碎的膝蓋但卻也留下了一條性命。
這一次,他在自己最無力的時候,伸出了他和他價值觀完全相悖的援手。
尤其是當余孟陽見識過溫少言和他的保鏢說話的口吻,愈發地明白,他見到的溫少言和絕大部分人見到的溫少言是兩個人。
溫少言,從來都不是一個好說話,會因為旁人三言兩語就動搖決定的人。
但對自己,他就像是翻了身的刺蝟,露出了柔軟的肚皮。
「其實我想過,許傑要是這麼死了也很好,只是我會有些內疚,內疚於他是在我眼皮底下死掉的。我知道這很矯情,我也知道等他活了,我可能也覺得這人還不如死了算了,但是我擰巴不過來。」
溫少言輕笑一聲,伸手在他頭髮上揉了一把:「傻。」他似乎讀出了余孟陽的未盡之言,「你覺得我希望許傑死?」
「至少我知道你覺得他不值得活。」
「他的死活與我有什麼關係?」溫少言的眼底滿是淡漠,「他死也好活也好,都是他的命,跟我有什麼關係?」
余孟陽瞠目結舌,眼前這個冷漠的溫少言讓他覺得陌生且不適,但他的直覺在告訴他,這就是溫少言最真實的想法。
「我在乎道德生死,是因為我覺得你在乎。你知道為什麼我比你先看出來蔣雁歸有問題嗎?」
余孟陽搔了搔下頜:「我笨?」
「是挺笨的。」溫少言好笑地睞了他一眼,只是笑容又微微一斂,「因為你覺得人性本善,而我覺得人性本惡。寶貝,我沒有那麼多三觀,如果我有,那也是因為我覺得你在乎,所以我才在乎。」
余孟陽怔愣地看著他,遠處的地平線的耀眼光芒驅趕走了最後一絲黑暗,就像是余孟陽心底那最後的一絲不確定。
「而且,救下許傑的不是我,是你。」溫少言想了想,「也許是你讓蔣雁歸動容了。」他晃了晃手機,「送許傑進醫院的是蔣雁歸。」
作者有話說:
余孟陽:少言道德感可強了,正直又迷人。
路燁熠:?
紀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