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沒,我來就想問問徐總的事,看怎麼彌補彌補。我聽說當初盧總監可會做人了,他就能把徐總哄得開開心心的。」這事兒當然不是余孟陽胡諏的,託了阮林的福,阮林平常好欺負又不愛說話,許傑時不時找話刺他,有一次借著盧瑞鑫諷刺阮林,說以前有個會計看著清高,最後還不是淪為徐總的狗腿子。
板栗有些甜,陳雪正打算喝口茶清清口,聽見余孟陽的話動作僵住了,隨後杯蓋「叮」的一聲落在杯子上,她臉上的表情瞬間失去了所有的秩序。
如果非說要有什麼詞語來形容,余孟陽只能想到一個詞語——失魂落魄。
與團建時借著酒勁不同,陳雪此刻格外清醒,清醒得她無法用酒精掩飾自己的失態。
余孟陽終於確定,也許盧瑞鑫的案件,陳雪會是一個最好的突破口。
陳雪努力控制著手指的顫抖,終於將茶杯蓋嚴絲合縫地和杯子合在了一起,竭力用正常的音調說道:「是誰跟你說盧瑞鑫和徐銘的事的?」
陳雪的臉型是標準的鵝蛋臉,但此刻,緊繃的後腮破壞了面部的圓潤,也暴露出她此刻極度不平靜的內心。
「許哥說的,他說徐總很器重盧總監。」余孟陽眨了眨眼,擔心地問陳雪,「姐你哪裡不舒服?是我說錯了什麼嗎?」
「許、傑。」陳雪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
余孟陽見自己點火成功,把桌上的栗子殼收拾掉後便功成身退。
果不其然,很快一頭霧水的許傑就被叫進了陳雪的辦公室,余孟陽從耳機里聽見了兩人清晰的聲音。
「姐,你找我有事兒?」
「東郊那個廢地的批款小盧為什麼最後同意簽字了?」
許傑愣了一下,半晌才道:「姐,那事兒都過去這麼久了。」
「你不說是嗎?那你做的那些事……」陳雪的聲音很冷,余孟陽打了個哆嗦,那聲音還帶了點怨毒。
「姐,我哪能不說呢。」許傑趕緊賠笑道,「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原因,我就是跟徐總說了小盧的顧慮,徐總說他可以解決。再……再然後,小盧就簽字了。」
余孟陽一愣,他攛掇許傑進去是想打聽盧瑞鑫的事,怎麼突然間陳雪就扯到了東郊的廢地?難道說,盧瑞鑫的案子跟那塊廢棄的工地還有關係?余孟陽一瞬間想到了很多可能性,洗錢、詐騙等等。
同時,他還發現了另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那就是盧瑞鑫的職位比許傑高,但許傑對於盧瑞鑫的稱呼卻是「小盧」。同樣的,在他和陳雪的對話匯總,陳雪對徐銘也是直呼其名。
也就是說,在他們內部還有一種區別於職級的截然不同的層級劃分。
「徐銘和小盧這兩年走得很近?」耳機那頭在繼續。
「姐……」許傑討饒道,「您也知道的,徐總的事誰敢多嘴呢?」
「你就說是或不是就行了。」陳雪聲音冰冷,聽上去對許傑極為不客氣。余孟陽歪著頭琢磨,一個人的性格再怎麼壓抑克制也不能違背本性,許傑是一個很小肚雞腸飛揚跋扈且刻薄的人,究竟是陳雪地位太高許傑不敢不從,還是陳雪手中有什麼許傑的把柄讓許傑不得不這么小心翼翼,亦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許傑聲音有些含糊:「姐,我知道也不多,但是徐總確實是帶著小盧經常跑東郊。」
「你知道他們去幹什麼的嗎?」
「找大師驅鬼什麼的吧……」
陳雪嗤笑一聲:「你還指望鬧鬼把溫少言趕走呢,你這話我可不敢信。」
「真的真的。」就聽許傑忙不迭地說道,「我真的沒騙您,楊總請蔣大師去了好多次,大師說那個地方動工就得死人。我承認我看不慣姓溫的,我是想讓他房子鬧鬧鬼讓他知難而退而已,但東郊那塊地方可不是我說的,而是確實陰得厲害,蔣大師都破解不了。」
耳機那頭沉默了許久,半晌陳雪才道:「那個跳樓的紅衣女子叫什麼你知道嗎?」
「這、這……知道也不能說啊。」余孟陽仿佛能聽見許傑在那頭瘋狂搖頭的聲音,然後他就聽見許傑壓低嗓音道,「大師給她算了一卦,說她是純陰命格,死的時候又穿著紅衣,死不瞑目必化作厲鬼終日不得安寧。」
「不能說就寫。」陳雪敲了敲桌子,「我倒是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純陰命格。」
「這也不是我說的啊……」許傑哭喪著聲音,「是蔣大師說的,好好好,我寫。」
再之後余孟陽就聽見了關門聲,等許傑回到工位上,余孟陽敲敲門又進了陳雪的辦公室,他也沒進去,就探了個腦袋:「雪姐,我文件夾是不是落你這兒了?」
陳雪愣了一下,這才回神:「進來拿吧。」
「好嘞。」余孟陽趕緊推門進去,「嗨,放茶几上了,我說怎麼找不到了呢。」
陳雪沒出聲,看著面前的紙條出神,余孟陽路過辦公桌的時候停住了腳步:「雪姐,那我先下班了。」他的目光掃了一眼陳雪面前的紙條,飛快地收回了視線,很快地離開了辦公室,當然收回來的還有被他藏在文件夾里的紐扣式竊聽器。
紙片上是一個簡單卻有些特別的名字——王燃。
回辦公室的路上,余孟陽思忖著他應該把那塊廢棄工地上的跳樓案調出來看一看,怎麼看,這個案件都和盧瑞鑫的案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