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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任憑余孟陽怎麼追問,溫少言都沒有說出應對辦法。
這話本來只是一個未雨綢繆的叮囑,就連溫少言自己也沒想到,楊奎天的發難來得如此突然且氣勢洶洶。
就在第二天,楊奎天出現在了公司,召開了全體員工大會。
余孟陽見過楊奎天的照片,卻沒有想到真人比照片看著還要普通,甚至有些難看,但其貌不揚的外表下卻有著令人無法忽略的強大氣場。楊奎天的三角眼並不大,但從眸子裡射出的精光卻讓人不寒而慄,那淬著毒液的目光,讓余孟陽想起了一種動物——蛇。
楊奎天的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他們這個方向,笑得很和藹:「我很欣慰,總聽人在我耳邊說溫副總如何年少有為,如今一見,確實名不虛言。」
溫少言職級是副總級別,這麼稱呼合理卻不合情,明顯是來者不善,余孟陽心中捏了一把汗。
眾人內心都是一片吃瓜的猹叫聲,什麼什麼,楊總和溫總竟然不太熟嗎?
空降而來的這麼年輕的一個副總,他們一直以為怎麼也得是楊奎天的心腹才是。
溫少言趕緊起身:「我經驗尚淺,總盼著跟楊總多學一學。」躬身一禮後復而坐下。
「嗯……」楊奎天頷首,「不驕不躁,又有自知之明,確實值得一句年少有為。」
眾人先是跟著鼓掌,隨後突然回過味來,這好像不是誇獎吧?
溫少言說他經驗尚淺,楊奎天接的卻是自知之明,
這是明明白白的不滿意啊!
余孟陽也聽出來味道不對,在桌子底下扯了扯溫少言的褲腿,溫少言卻回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
而上首的楊奎天語氣突然就沉了:「我們昌明最重的就是質量,溫副總想要做出點成績我也理解,卻萬不能拿昌明的品牌做筏子。」疾言厲色後臉色又緩和了一些,「年輕人,想拼事業是正常的,我也有過年輕的時候。但是急功近利也要不得,你說是嗎?」
「我和您一樣,都很看重昌明的品牌,更知道建築行業質量為王。」溫少言聲音平穩,聽不出太多情緒的波瀾。
見溫少言服軟,楊奎天的表情也好了一些,還沒等他擺起老闆的譜,就見一直垂眉斂目的溫少言突然看向他,目光如炬:「只是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還插不上手。不過您的擔心也很有道理,我在梳理文件時發現對於材料的質檢流程確實存在一定漏洞。已經讓人著手完善新的流程制度了,您什麼時候方便,我去您辦公室匯報。」
大會議廳鴉雀無聲,只有餘孟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難怪前兩天溫少言給了他一份很成熟的質檢流程,讓他按照這個修改昌明公司現有的制度。
會議廳里本就不活泛的空氣幾乎凝滯了,良久楊奎天突然一摔手邊的文件:「所以城南寫字樓的這批鋼材有一半不合格的事,溫副總是不清楚?」
會議室迴蕩著楊奎天未平的喘息,溫少言卻往那未平的怒氣里又潑了一桶油:「根據我制定的時間表,鋼材要下周才會進場,不知道楊總所說的不合格鋼材指的是什麼鋼材?」
說到這裡明顯三言兩語是扯不清楚的,許傑站起身,躬身賠著笑:「楊總您消消氣,我們經理事物繁忙,很多事記混了也是有的。」
楊奎天冷哼一聲,許傑繼續道:「經理對鋼材非常上心,不然也不會三番兩次和榮盛的馬總長談鋼材質量。就連馬總那樣強硬的人對我們經理都是讚不絕口。」
這話屬實是殺人誅心了,私下和供貨商應酬怎麼都有吃回扣之嫌,尤其是楊奎天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這批鋼材是有問題的。
溫少言眸色微凝,他料到楊奎天會發難,卻沒有料到許傑的膽子會這麼大。更何況他和馬榮明吃飯是事實,雖然飯局是徐銘攢的,但現在貿然拉徐銘下水,就正式站在楊奎天的對立面了。
他正思忖著,余孟陽卻忍不住站了起來。
「詢價不都是許哥你負責的嗎?那些報價單都還在溫總文件夾里躺著沒有簽,最終的供貨商是誰也沒有定,怎麼許哥你就知道供貨商是榮盛了?不過我確實還年輕,看人這方面得跟你學習,我和馬總僅在一個宴席上有過一面之緣,連他是什麼公司的都不清楚,只知道他對我們這個項目非常看好,想要分一杯羹,卻沒有許哥了解得這麼深入,連馬總的為人和私下評價別人的話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余孟陽在許傑難看的臉色中話鋒一轉,自言自語道:「不過也對,我看榮盛也是城郊那個停工工地的供應商,那時候許哥是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之一,熟也應該的。以後要是榮盛與公司有什麼誤會,還得許傑在中間迴旋才是。」他也不等許傑辯駁,將話中的奚落剝離,只剩下鄭重其事,「楊總,鋼材的質量溫總一直對我們強調,榮盛合作意向很強,但溫總為了保險起見特地帶我們去停工的工地想看看他們鋼材質量如何,能不能達到我們的標準。」
去那廢棄工地只是為了檢查鋼材質量?
楊奎天用那如毒蛇般的目光緊盯著余孟陽,良久:「那我就在辦公室恭候二位了。」
溫少言也站起身,將余孟陽往自己身後拉了拉,擋住了楊奎天的目光:「叫上許傑一起吧,我也想知道為什麼我還沒有簽署的文件已經被簽上名字被交到您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