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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少言的手從余孟陽的指尖一路捏到他的手掌心, 正當余孟陽以為這已經是極致了, 他的指尖順著掌心的紋路一路向上, 直到捏著他的脈搏。
「砰砰砰。」
余孟陽不知道自己的脈搏會不會泄露他此刻已經失速的心跳聲,隨著溫少言的目光示意, 他的指尖也觸及了溫少言的脈搏。
失速的心跳合在了一起, 密集的鼓點沒有了片刻的停歇。
余孟陽的眼瞼處莫名地泛起潮紅,平日裡黑白分明的桃杏眼, 此刻只餘下春情瀲灩。
一旁的陳雪看呆了,那是一種無關性別的性張力。
沒等陳雪自覺地挪開眼睛, 溫少言寬大的背影已經擋住了她的視線。
「名字可以騙人, 面容也可以騙人, 但是脈搏是不會欺騙人。」
「不是你說最討厭被別人欺騙嗎?」余孟陽垂下目光, 看著他們相牽的手, 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
話確實是溫少言說的,想到此刻溫少言只能無奈一笑, 他說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 而且嚴格意義上來說, 他也騙過余孟陽。
溫少言感受著指尖跳動的節奏, 最後一哂,就像是放棄了最後的掙扎:「但你不是別人。」
余孟陽猛地抬頭,此刻溫少言已經走到了他的面前,兩人的距離近到余孟陽足以嗅到溫少言用的須後水的味道。
溫少言的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見:「我去過醫院,但是我去的時候你已經離開了,沒有留下任何診療記錄。我還跟九修堂打聽過你的消息,但是後來九修堂出事了。我甚至……跟警局的朋友打聽過你的情況,但是他跟我說,九修堂被抓的人里無論是名字還是樣貌都沒有我要找的人。」
余孟陽只覺得自己指尖灼人,他幾乎有些握不住溫少言的手腕了,他根本沒有想到溫少言竟然找過他,而且還嘗試了這麼多的渠道。
「你知道當我在公寓看見你的時候,還和別人勾肩搭背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嗎?」
余孟陽也想起了他們在公寓見面時的烏龍,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來:「你不是直男嗎?」
聞言,溫少言不禁語塞,他從前確實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要找余孟陽,他給自己找過很多理由,但他的助理早就一語道破——溫總,您也不是一個三顧茅廬求賢若渴的人啊。
他的心理醫生說得更加直白:「比工作能力,你肯定強過他,比身手,你也不弱。就算比悽慘,你也未必輸於他。所以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重逢之後,這個答案便已經呼之欲出,哪怕包裹了層層疊疊的糖紙。
溫少言也清楚地看見了自己心底的答案——他想要這個人。
尤其是當余孟陽暗示那個男人是他的男朋友時,溫少言不敢相信自己心底一瞬間湧起的惡意。
他是故意點出那個人手指的戒痕的,出乎意料的是余孟陽竟然知道。
但惡意之下卻是慶幸,慶幸那個人結了婚,以他對余孟陽的正義感,余孟陽是無法接受這樣的關係的。
如他所想,男朋友很快變成了前男友。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下一個引爆他怒氣卻是楊奎天。
楊奎天那個老色批有什麼好?
值得余孟陽費盡心思往他身邊鑽?
他找了余孟陽這麼久,那人卻一門心思在人渣身邊學習?
所以溫少言在本該蟄伏的時候不惜冒頭,也要將余孟陽拘在自己身邊。
當他看見余孟陽的簡歷時,看見不說漂亮卻絕對清白的簡歷,他就意識到了余孟陽來昌明絕對是另有圖謀。
可他並不介意,余孟陽為誰工作都無所謂,哪怕是為他那個倒霉弟弟或者是繼母工作都沒有關係。
因為無論如何,有一點他是能夠肯定的,他沒有辦法接受余孟陽離開他。
在察覺到自己無法控制的病態後,溫少言考慮過後退一步,反正人也找到了,他的目的應該也已經達到了,哪怕心底有個黑洞在咆哮著不滿足,溫少言都不願再去深思,他怕思考出的結果不是他或者余孟陽能夠承受的。
但余孟陽偏偏跟了上來,而且還和從前一樣擋在了他的前面。
余孟陽明知道他不需要,但還是偏偏這麼做了。
在那一刻,溫少言的心軟得就像是塊被火烤融的棉花糖,就連最外層那做做樣子的皮子都變得黏黏糊糊的。
溫少言沒有談過戀愛,女人與戀人他向來分得非常清楚,原因很簡單,因為父母的緣故他並不相信愛情的存在,但這不代表他不明白。
莫名其妙的在意與吃醋以及那幾乎是在他心頭纂刻的心疼。
不用他的心理醫生說,他都知道,這已經超出了對於下屬的在意。
但對於愛情的不信任本能地讓溫少言不願承認這一點,而且他還看不清余孟陽的心。他總想著,不著急,反正他們還有很多時間。
可就在剛剛,陳雪那重若千斤的眼淚,砸開了他那道本就已經形同虛設的心防。
如果……
如果天不垂憐有情人,他會不會後悔此刻的躊躇猶豫。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所以他選擇將自己手機遞給余孟陽。
將那段獨屬於兩個人回憶的密碼交了出去。
也將自己那塊黏糊得不成樣子的棉花糖交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