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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余孟陽搶先溫少言一步進入了工地,隨後拎起門旁的一根鋼管遞給溫少言,「拿著。」
溫少言的表情有些無奈,原本因余孟陽的拒絕而冰涼的眸子,此刻染上了一絲笑意:「不是有你在嗎?」
「萬一我不在了呢?」余孟陽目光快速地掃描整個地形,並沒有發現溫少言臉色陡然難看了起來。
溫少言抿著唇伸手拿過了那根鋼管,另一隻手不由分說地把人往自己身後帶:「小余秘書,你現在是我的秘書,不是我的保鏢。」
余孟陽略微一個踉蹌,幾乎是被拽進了溫少言的懷裡,他有些奇怪於溫少言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不然怎麼突然間渾身散發著一股暴戾之氣。
余孟陽並沒有跟溫少言爭先後,主要是以溫少言現在頭頂冒著黑氣的狀態,還是不爭為妙。再說以溫少言的身手,他清楚也未必能爭得贏。余孟陽用手機翻著從案卷里拍攝的內容,辨別了一下方位,隨後指著東面:「是在那邊墜樓的。」
「嗯,去看看。」
這棟樓是個爛尾樓,外面的綠色防塵罩已經拆掉了,只剩下光禿禿的半截灰樓。
余孟陽邊走邊擰起了眉頭,他還記得死者手腳上的傷痕,可這樓里的樓梯並沒有建完,東面的高處也並沒有與樓梯相連。
死者當初是怎麼上去的?
還是說就連死亡現場都是偽造的?
將這個猜想說出後,溫少言想了想卻道:「不一定,可能是通過別的方式爬上去的。你還記得方臨說的嗎?傷口中檢測出來有少量的金屬含量,而且傷口也不像是水泥地擦傷形成。」
金屬……
余孟陽的目光落在了角落裡堆著的器械,恍然大悟:「施工樓梯?」
正當溫少言想說什麼的時候,就聽見了一聲慘叫。
兩人對視一眼,那是正門的方向。
幾乎沒有猶豫,兩人就同時往正門的方向跑,只是他們並沒有跑至跟前,而是在轉角的地方停住了。
因為慘叫的人已經因為極度的恐懼發出了一連串的咒罵聲,余孟陽和溫少言也認出了此刻跌坐在地上仰頭罵罵咧咧的是他們之前見過的保安。
如果說余孟陽之前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廢棄的工地需要有人看守,但他百分之百能夠確定工地一定有什麼問題,所以那個保安見到他們情緒才這麼激動,說不準這個保安也是個從犯。
兩人順著保安的目光向上看,猶如被釘在了地上。余孟陽一把伸手捂住了自己和溫少言的嘴,生怕他們喊出聲來。
他們也終於能明白為什麼保安會怕成這副模樣。
如果他們也和保安一樣做賊心虛,估計這會兒也該坐地上了。
在工地北面最高的那一層,約莫有個十幾米高的地方,紅色的裙擺在風中飄搖。
風停歇時裙擺也落下了,露出了那人的臉。
余孟陽生平第一次恨自己的視力過於的好,紅裙落下後他清楚地看見穿著紅裙的女人的臉幾乎就是一張白紙的臉,沒有嘴巴沒有鼻孔,整張臉唯一帶著色彩的地方就是那雙幾乎沒有半點眼白的怨毒雙眼。
余孟陽腿肚子也有些發軟,這個時候一隻堅實地手臂扣住他的肩膀,使他免於落到和保安一個處境。
女人並沒有看見他們,她的目光直勾勾地垂眸看著保安,保安的叫罵聲越來越小。
當保安就像是被按了靜音鍵時,余孟陽聽見了水流聲以及聞到了一股腥臊的氣息,再一看,保安裹著的軍大衣已經不爭氣的濕了一大塊。
余孟陽:「……」看來是真的做了虧心事啊。
此時,風又起了。
這一次飛揚起的除了長裙擺還有女人的髮絲,飛揚起的長髮就像是蛛網,黏住了保安的恐懼。
保安連滾帶爬地想要往門外爬,只是沒等他爬兩步,就聽見桀桀的笑聲,明明這麼遠的距離但聲音卻很大,根本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聲音。
「姑奶奶,冤有頭債有主……」保安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拼命地磕著頭,「您找錯人了,你不是我害死的。」
「那——是——誰——害——了——我——」聲音飄飄蕩蕩,恰好此時狂風大作,聲音就像是被風捲起,無處不在。保安將腦袋砸在地上後動也不敢動彈:「都,都是、是是楊總指使的!跟我沒有關係啊!」
果然……
余孟陽咬牙,這個楊奎天真是壞事做絕了。
溫少言原本是盯著那紅衣女鬼看的,突然間頭一偏低頭貼著余孟陽的耳朵道:「一個應該是音響傳出來的,另一個是她自己說的,會高科技的鬼未免也太高端了,別怕。」
被嚇出來的雞皮疙瘩被那因溫熱的氣息而在耳間蔓延的酥麻所取代,明明是從外涼到內的可怖場景,但余孟陽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寒意,他幾乎是被半攬在溫少言的懷中,整個人被溫少言的氣息所包裹著。
在這一剎那,余孟陽眼底突然間有些發燙。
如果可以,定格在這裡也好。
哪怕風雪交加,他的心也像是被塞進了點著電熱毯的被窩裡,暖洋洋熱烘烘的,不願離開也不願去想他不可能一輩子都躺在被窩裡。
「少言。」余孟陽輕聲道,「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喜歡你,無論結局是什麼,此時此刻我都喜歡你。」
溫少言的手臂一緊,他幾乎是將余孟陽半嵌在自己懷中,心底的字符幾乎同時涌至嗓間,但你爭我搶最終一個字也沒有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