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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警察認為是我做的……」黎悅下唇咬出了血痕。
「你如果不想讓別人把你當成小孩,就不要把自己當成孩子,你是一個獨立的成年人,應該對你每一個行為負責不是嗎?」
「暴風雪真的要來了,我先去庸叔家看一看。」今天庸叔的心情起伏一定不亞於他們,他還是有些擔心。
「你…叫什麼?」
地陪詫異地回頭,他還以為黎悅會不願意跟他說話呢。
「武磊。」
「不管怎麼說,還是謝謝你。」黎悅紅著眼睛對他鞠了一個躬,飛快地跑回房子裡。
武磊回想起樹林裡的對話——
——「你…覺不覺得這樣的作案方法很奇怪?」
——「像小說。」武磊直言道。
——「這個本來就是小說的情節,劇本…是我寫的。」
他突然意識到,那個時候黎悅把這件事情講給對他來說幾乎是陌生人的自己,是不是就是為了把後路斷了呢?
被人「利用」的武磊竟然笑出了聲,最近的人怎麼都這麼有趣。無論是看起來表面疏離的影帝和導演竟然是鶼鰈情深的愛侶,還是幼稚不成熟卻最終選擇做一個真正男人的黎悅……
***
「墨琛……」
「嗓子還疼不疼?」
白澤搖了搖頭,抬手看了看針頭,就被邵墨琛按了回去,「小心回血。」
「疼。」白澤抽了抽鼻子。
邵墨琛瞬間就緊張了,剛要跑出去叫醫生。給白澤一把拉住,指了指左側胸口,「心疼。」
「心口疼嗎?還是心絞疼?」邵墨琛一臉焦慮。
白澤用五指插入他指間,「看你這麼難受,我心疼。」
邵墨琛嘴唇抖了抖,全身的力量一瞬間潰不成軍。他狼狽地抹了把臉,掩住失態的神色。
白澤伸手觸及之處是一片冰冷。
「阿琛……」
「白澤。」邵墨琛把頭埋在他的腰間,聲音哽咽,「我…差點失去你了。」
「你找到我了。」白澤沒有說不是你的錯之類的話,他太了解邵墨琛,知道什麼話最能讓他安心。誰的錯在戀人不安面前都不重要了,這個時候也更不需要第三個人的名字出現。
「我以為我找不到你了,我以為……」邵墨琛埋頭不肯看他,之前手心掐出的血痕無時無刻地提醒著他之前的遭遇。
白澤強硬地把人拖到床上,手掌溫柔地拍著他的頭,「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我,你也要相信我,絕對不會扔下你一個人的。」
邵墨琛知道一個三十而立的男人哭成這樣就太過難看了,可是他一想起他的世界如果再也沒有白澤,沒有人嬉笑怒罵,沒有人溫情脈脈,沒有人執手白頭……心就像空了一塊,仿佛他的世界突然失去了聲音,失去了顏色,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無邊的死寂和黑暗。
邵墨琛猛地抬頭,發狠似咬牙道:「如果你敢丟下我,我一點都不介意效仿雁泣湖的傳說。」
「雁兒姑娘的死亡並非只是因為情郎的死訊,她只是突然知道,情郎的死和他父親脫不開干係,還有村子裡的謠傳她的話也離不開她家人的放縱……」
「雁姑娘是自殺的,我藏身的地方便是她住了三年的地方,墓碑附近的草屋是她了無生志後住進去的。」
看到了邵墨琛的疑惑,白澤解釋道:「我看了她的日記,才知道故事的原委。」
「村子裡的人都說她是意外,所以才把那兒列為禁地,但本身就不合常理,就算雁泣湖的天氣當真那麼兇險,雁姑娘又怎麼會平安度過三年?無非是她自己不想活了。」
「最後她選擇穿上紅嫁衣活生生雪地里被凍死的。」
——「阿朗,今天我穿上你當年給我扯的紅布,外面很冷,就像我們第一次見面一樣,可比起人心和你的死亡,外面的雪卻是格外的暖,不要怪我,我來找你了……」
這是白澤找到的那日記的最後一段。他在邵墨琛發紅的眼瞼上烙下一個吻,「我答應你,我不會丟下你的。但是就算我食言了,你也不能來找我。」伸手捂住邵墨琛想要反駁的話,用打著吊瓶的手勾了勾他的小指,「連一連,你我相約定百年,誰若九十七歲死,奈何橋上等三年。」
「幼稚……」
「誰更幼稚?」白澤鼻尖抵著他,一點一點吻掉臉上的水漬。「一起活到一百歲,我們一起去氣死孟婆阿。」
「……好。」最終所有的不安,全部安撫於纏綿的唇齒相依中。
***
「你是說,這是你小說的情節?」警察疑惑地問道。
「這是一半的稿子,這個稿子只有吳乾看過。」黎悅一鼓作氣把所有的東西都坦白了,「故事以雁泣湖為背景……」
從吳乾看到白澤活著回來時,他就知道他要不好了。
現在也只不過是篤定他們沒有證據死撐著罷了。
武磊把帶著紐扣式擴音器的小松鼠帶給了警方,那是在黎悅在跟他坦白時,武磊當機立斷抓住的,他很小心把開關關上,沒有在其他地方留下指紋。
冬眠後被吳乾弄醒的小松鼠易怒又飢餓,帶著擴音器在樹叢中穿梭,所以把白澤一步一步地引入森林的中心,作為標誌性的石頭被尾隨而至的吳乾換了位置,才讓本身就路痴的白澤徹底迷失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