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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洲靜靜地看著他,忽然扭頭對司機說:「停車!」
車在路邊停下,沈西洲拉開車門出去。池染無措地望著他,看見他走到垃圾桶邊,將姚野送給他的禮物扔了進去。這個過程如此迅速,沈西洲甚至沒有打開看一眼裡面是什麼。
然後沈西洲走回來,卻沒有上車,只是站在車邊說:「姚野是我朋友的親戚,他托我幫忙打一聲招呼,我並不知道你跟他之間有競爭關係。其次,別人好不好與我無關,我只在乎你,只想保護你。怎麼樣,這個解釋還令你滿意嗎?大記者?」
「我不是質疑你……」池染伸手拉他,卻被他躲開了。
「你沒有質疑我,只是不信任。」沈西洲搖搖頭,「說明我在你心裡不過如此。」
「不是的!」池染仰頭望著他,看見他眼神中深深的失望,頓時慌了,解釋道:「我信任你,只是姚野已經搶走了我很多朋友,我害怕你也會被他搶走!」
「你覺得我會喜歡他?」沈西洲笑了,「說到底還是不相信我。你要搞清楚,節目是你自己放棄的,不是我搶過來送給別人的。池染,你起碼要有一些擔當吧。」
「阿洲……」
不等他說話,沈西洲就把門關上了,然後走到前面敲了敲車窗,對司機說:「送他回去。」
「阿洲,你去哪?」池染降下車窗,卻沒有得到回答。他只能從後窗眼睜睜看著沈西洲離自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視野里。
沈西洲目送車尾燈遠去,走到路燈照不到的黑暗處,神情也仿佛籠罩了一層陰影。失望、憤怒的神情都消失了,眼底只剩下冷酷。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
「姚野。」
「是沈先生啊,收到我的禮物了嗎?我想當面道謝來著,但是聽說你很忙。」
「你找池染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哦!沒有吧,我都是實話實說。是不合適嗎?不該跟他說?」
「姚野。」沈西洲說:「我可以給你資源,也可以讓你身敗名裂。」
他用平淡的語氣說出令人心驚的話,這讓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默了好一會兒。
過了一會,姚野才說:「我照你說的,搶走他的節目、他的朋友甚至他師父,搶走這些屬於他的一切。你呢?沈先生,如果你是他的,難道我不可以一併搶走?」
「不,我不屬於他。」
姚野又沉默了兩秒,說:「那我有沒有機會爭取你?」
「沒有。」沈西洲說:「做好你的本分,別再去找池染,別給我傳口信或者送禮物。這個工作,你不想做,多的是別人想做,我不是非你不可。」
「……知道了,我不會再找他。」
掛斷電話,沈西洲從黑暗處走出來,眼底的陰霾慢慢散去。在光明處,他還是以往的沈西洲,仿佛從沒有陰謀詭計的存在。
他給朋友打去電話,言簡意賅:「出來喝酒。」
電話那頭的朋友開玩笑地說:「呦,沈大設計師,我還以為你從良了呢,怎麼又想起我們這群狐朋狗友了?」
「少廢話,老地方。」
「看樣子心情不好啊,叫兩個來陪?」
「嘖,不需要,今天就喝酒,別找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好嘞!懂了!」
另一邊,池染懊悔不已。他漸漸覺察出姚野的不懷好意,這人找自己傳話是表面目的,暗地裡準是在炫耀、挑撥。自己卻一時頭腦發熱,真的跑去質問沈西洲。真是蠢死了。
池染等到深夜才見沈西洲回來,聞到那一身酒味,他心裡七上八下的,迎上去扶住了沈西洲。
「怎么喝了這麼多?」池染問。
沈西洲把手抽出來,沒理他,醉醺醺地往裡走,卻沒走兩步就撞到一個柜子,發出「哐當」一聲響,當即捂著膝蓋彎下腰來。
「阿洲!痛不痛?」池染慌忙蹲下去,把撞歪的柜子推開,查看沈西洲的傷勢。
沈西洲倒吸一口涼氣,順勢靠著牆根坐下。
池染撩開他的褲腳,見膝蓋上沒有磕傷,忽然條件反射地輕輕吹了一下。這動作讓沈西洲一愣,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抬起池染的臉,問:「吹什麼呢?」
「我小時候摔倒了,我奶奶就給我吹一下。」池染這會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她說吹一下就不疼了。」
「把我當小孩哄?」沈西洲問。
「我沒有……」池染說:「你別生氣了,好不好?是我的錯,我敏感多疑,被姚野挑撥了。我道歉。」
沈西洲問:「為什麼敏感多疑?」
池染說:「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最近心情不好。」
「為什麼心情不好?」
「我也不知道,在台里總感覺開心不起來。可能是我自己工作調動的原因吧。」
「既然不開心,那就別去了。」
「可是這是我的工作,怎麼能不去呢?」
「我什麼都能給你,你可以為我工作。」
池染一愣,「我能為你做什麼?」
「待在我身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和我在一起就是你的工作。」沈西洲摟住他的腰,語氣中帶著蠱惑:「好不好?這樣就不會遇到姚野那種小人。」
「可是這怎麼能算工作?」
「怎麼不能?」
池染搖搖頭:「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