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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她還在不斷改變自己。比如每日的穿搭和妝容,要是沈西洲一眼都不看,那她下一次就會改變自己的風格,日復一日,直到某一天沈西洲多看了她一眼,甚至誇讚她今天很好看。
起初沈西洲並沒有注意,但過了一段時間後,他就明白了楚妍的目的。他見過許多這樣的人,為了靠近他、吸引他的注意,會使用各種手段。這種人要麼想從他這撈到什麼,要麼是想和他上床。
但楚妍高明的一點在於,她放低身段,改變自己去迎合他的喜好,從來不做惹他厭煩的事情。加上工作能力超群,又展現出相當不錯的設計師天賦,這讓沈西洲不得不高看她一眼,將她和那些虛有其表的女人分開看待。
某天下午,沈西洲正準備回家,楚妍從門外進來跟他撞在一起,手裡的東西散了一地。
「對不起,沈老師。」她慌忙去撿,但一陣風吹來,將紙張吹得到處都是。
沈西洲便幫她撿起幾張,低頭一看,卻發覺是一張設計圖紙。大致能看出是一條樹枝形狀的頸環。
「這是你設計的?」沈西洲問。
「對。」楚妍把頭髮撩到耳後,說:「我想參加下下個月的JDN國際珠寶設計大賽,不知道能不能入圍。」
「沒什麼特色,很難。」沈西洲毫不留情地說,但他把草稿還給楚妍的時候又說:「我看不到你的主題,把亂七八糟的元素去掉。」
「可我想從多種維度展現生命力,這些元素都代表著勃發的生機,是一種百花齊放的盛景。」
「想法不錯,但是設計太醜的話,什麼主題都沒有意義。你要搞清楚,JDN是商業性質的比賽,有沒有人願意為你的設計買單。」
沈西洲的提點只是點到為止,他沒興趣做楚妍的老師。
過了兩天,楚妍一臉興奮地拿著設計稿出現在他面前,求他多看一眼。他也就多看了一眼,就被圖紙吸引了,指著頸環上鑲嵌的幾塊不規則形狀問:「這是什麼?」
楚妍興奮地說:「這是萬花鏡,借鑑萬花筒進行改良,以光的折反射為原理,只要動起來,花紋會千變萬化。底紋的設計稿是這張。」
她又拿出一張稿紙遞給沈西洲,說:「這樣就可以體現生命的多樣性了。」
沈西洲看著稿紙上畫的底紋,又問:「為什麼是紅色?紅色讓人聯想到鮮血、罪惡和誘惑,這和你的主題背道而馳。」
「沈老師,鮮血不就是生命嗎?」楚妍笑眯眯地說:「我想了想,換了另一種生命的呈現形式,那就是死亡。你看,頸環上的樹枝,我換成了鹿角,這是狩獵與死亡,罪惡和欲望的交織。沈老師,你覺得怎麼樣?足夠脫穎而出嗎?」
沈西洲抬起頭,不知道為什麼,在楚妍笑眯眯的臉上,那直盯著他的目光讓他產生某種被刺痛的錯覺。他感到從楚妍身上散發出罪惡的氣息,像某種沼澤中生長的劇毒花卉,在他面前緩緩盛開。
「沈老師?」
沈西洲回過神來,將稿紙還給她,說:「作為入圍賽作品還算不錯,自己把握好尺度。」
「真的嗎?!謝謝沈老師!」
楚妍拿著設計稿,高高興興地跑出去。沈西洲看著她的背影,胸口那種微妙的壓抑逐漸散去。
很快就到了入圍賽階段,楚妍去現場參賽,向沈西洲請了一天假。
沈西洲雖然沒給太多指導,但他知道她能進正賽,那個名為「糜」的作品是非常優秀的,如果他作為評審,起碼打到八十分。
然而等到下午的時候,一位同事忽然闖進工作室,急匆匆地說:「楚妍是您徒弟吧,她出事了!」
「她不是我徒弟。」話雖如此,沈西洲還是問道:「出什麼事了?」
「有一個參賽者跟她的作品一模一樣,現在正在討論誰剽竊了對方,聽說在會場吵起來了。」
沈西洲「嘖」了一聲,按理說楚妍那種人精不可能蠢到被人剽竊作品,難道說是她抄襲?
思來想去,既然楚妍在他手下幹活,作品還經過他的指導,沈西洲還是決定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他驅車趕往會場,到的時候卻被告知鬧劇已經結束了。楚妍第一時間拿出了視頻監控作為證據,進行舉報,簡直就像早就料到今天的情況一樣。於是對方立刻被取消了參賽資格。
沈西洲白跑一趟,乾脆準備回家,走到停車場的時候忽然聽到旁邊的巷子裡傳來聲響。他腳步一頓,轉頭看去,竟然看到楚妍從巷子裡走出來。
兩人打了個照面,都是一愣。
「沈老師怎麼來了?」楚妍不動聲色地整了一下風衣的衣領,但沈西洲還是看見了她襯衣上的血跡,還有袖口也有幾點猩紅。
見她行動自如,不像受傷的樣子,沈西洲不由得看向她身後的巷子。
「沈老師在看什麼?」楚妍擋住他的視線,笑著說:「該不會在找那個剽竊我作品的人吧?她已經走啦,傷的也不嚴重。」
沈西洲問:「你打架了?」
「你沒看見她在會場裡污衊我的時候,囂張跋扈的樣子,我實在是忍不了,所以隨手教訓了一下。」楚妍說:「我避開監控了,而且她也不敢報警的。放心,我的事情絕對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要是東窗事發,我就馬上辭職。」
楚妍依舊鎮定自若的樣子,完全不像和人爆發過爭吵和打鬥。正說著,她忽然一摸口袋,驚呼道:「啊,我的鑰匙好像掉了,不好意思,我要去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