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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染愣了一下,心中卻泛起一絲欣喜,因為沈西洲在擔心他。因為生病而得到了他的關注,倒也因禍得福。
不過這點欣喜很快就退去了,想起父母的態度,池染心中忐忑不安。如果跟沈西洲說了這件事,他會不會覺得自己的家庭問題太麻煩,從而感到厭煩呢?
「想什麼呢?」沈西洲見他竟然在走神,不悅地蹙起眉頭,追問:「背上怎麼傷的?」
「回家的時候……沒注意車……」
「別撒謊。」沈西洲目光如炬。
池染抿了下嘴唇。他從來在沈西洲面前都無所遁形,況且撒謊技術也不怎麼樣。
「是我爸打的,用皮帶。」池染只好坦白:「他不讓我和男人在一起,我不肯妥協,就挨了一下打,然後……偷偷從家裡跑出來了。」
沈西洲又蹙了下眉頭,繼續追問:「他是怎麼說的?」
「他讓我跪到認錯為止,否則就滾,所以我滾了,不想礙他眼。」
沈西洲撩起他的褲腿,看見了膝蓋上的淤青。說他渾身是傷,倒也真沒錯。沈西洲垂下眼瞼,手掌覆蓋住他膝蓋上的淤青,心中湧起難言的複雜感受。
甚至有種令他難以呼吸的刺痛,又突然又劇烈地閃過。
他沉默良久,忽然蹲下來,蹲在床邊親吻這塊淤青。
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個伏低的動作不是他要做,而是他想做,自然而然地,竟很想親吻他的傷。
濕潤的嘴唇貼上皮膚的瞬間,池染渾身戰慄,一股酥麻的感覺從背脊直往上竄,讓他不知所措。明明沒有做什麼過激的舉動,卻讓他臉上發燒,一直紅到耳根和脖子。
沈西洲抬頭看著他,神情放鬆了許多,語氣緩和地說:「對不起,我不該那麼凶你。謝謝你的堅持。」
「我,你……突然,突然說什麼謝謝……」池染面紅耳赤,語無倫次,最後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更加丟臉。
沈西洲坐到床邊親吻他,止不住地想撫摸他的身體,嗅他身上的味道,再將他脫光,徹底占有。仿佛口渴難忍時遇到一汪泉水,如此的迫不及待。
池染慢慢冷靜下來,在逐漸熱烈的親吻中沉醉。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正如他一直明白的那個道理,想得到沈西洲的感情,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哪怕只是一個吻、一句謝謝,也帶給他難以言喻的幸福感。
為此他可以付出更多,甚至付出一切交換這片刻的依戀。
他知道沈西洲不會是自己一個人的,可是這一刻屬於他就夠了。他就像得了絕症的病人,在這段感情里垂死掙扎,又無藥可救。
高燒退後,池染又做了一次全身檢查,結果除了感冒之外,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那天的頭痛和暈倒最後診斷為焦慮導致的偏頭痛和低血糖,於是第二天就出院了。
沈西洲對他的態度有所和緩,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溫情和專一。這是沈西洲對他堅定不移的真心給予的獎勵。
過了大年初一,街上越來越熱鬧。加上天氣好,沈西洲帶著池染出來逛花市和燈市。
池染感冒還沒好,圍著厚厚的圍巾,一路曬著太陽。沈西洲在看花,他則跟在後面看著沈西洲。途中有女孩過來要電話,沈西洲笑著拒絕了她,然後回頭拉住池染的手,一起揣進自己的大衣口袋。隨後再也沒有人過來搭訕。
池染的半張臉都藏在圍巾里,頭頂的陽光暖洋洋的,在嘈雜的花市里,他只能感覺到沈西洲的存在。他不由得笑起來,希望這樣的時間再久一點,可以和沈西洲並肩走過的路再長一點,又或者今天永遠不要過去,明天也永遠不要來。
原本沈西洲還想帶他去滑雪,但是他感冒一直不好,需要休息,也只能作罷了。在家裡的時候,池染還是把琥珀關在貓房裡,有時去餵食,要是沈西洲出現,琥珀必定沖他齜牙哈氣。
這讓沈西洲氣笑了,知道小畜生是為了那天自己踹它的一腳記仇,人家都記吃不記打,它倒是記打不記吃。又或者是出於動物的本能,對捕獵者產生了敵意。
池染餵它的時候,它愛撲進池染的懷裡,或前腳掌搭在他肩膀上,像小豹子一樣揚起上半身,緊盯著站在後面的沈西洲,充滿戒備地保護主人。
池染被貓毛弄得耳朵痒痒,笑著摸了摸琥珀的後背,把它抱下來,眼裡充滿溫柔和寵愛。琥珀打著呼嚕,用腦袋蹭他的手心,一派和諧景象。
沈西洲看著這貓,似乎纏著池染沒完沒了,開口道:「走吧,出去散步。」
「嗯。」池染剛站起來,琥珀就撲到他腳上,仰頭喵喵叫著,像是挽留。池染為難地說:「不然把它帶上吧。」
「不行。」沈西洲冷冷地丟下兩個字,轉身就走。
池染兩頭為難,最後摸了摸琥珀的腦袋,把它留在了貓房裡。
過了一段時間,AL和沈西洲的合作合同到期了,但是因為何菀的事情鬧得不愉快,沈西洲不大想繼續合作。為此,AL的總裁打了好幾次電話來挽留,也開出了更可觀的條件。沈西洲和他有些交情,加上何菀已經辭職了,於是在他的再三挽留下,沈西洲決定見他一面再決定續約與否。
沈西洲去AL的總部,以往都是何菀接待,這次換了一個人,是一名年輕女性。女人披散著一頭短髮,穿著AL的新款冬裝,佩戴了沈西洲設計的「粼」系列首飾,看起來很清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