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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一天的拍攝後,晚上池染要把一天的素材篩選一遍,挑出有用的鏡頭傳給孫璇。
他盤腿坐在床上,看著白天的錄像。自己與沈西洲的對視竟然有三分鐘之久,他想都不敢想,自己能給沈西洲帶來靈感。
他不由得走到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學著沈西洲的動作,手指撫過眼角,動作溫柔至極,仿佛真的在摸一件稀有的珠寶。
有一雙被一個珠寶設計師喜歡的眼睛,自己著實幸運。
此時他並未意識到,這雙眼睛會給自己帶來什麼。
第二天,沈西洲開始在電腦上完善珠寶的最終稿,因此整天都在工作室里待著,沒有出門。
家政阿姨每天都來做飯,然而今天突然有事請假,事出突然,沈西洲沒有為難她,只是到晚上飯點才突然記起來阿姨請假了。
沈西洲看著空空如也的廚房,有些疲憊地倒在沙發上,對池染說:「不好意思,我忘了阿姨不在,你出去吃吧,出門右轉一直走,有一家餐廳。」
「那你呢?」池染問。
「不吃了,我休息會兒。」說著,沈西洲用胳膊蓋住眼睛,屈腿窩進沙發里,看起來有點憋屈。
他中午沒有午休,一直在跟品牌方打電話,累了一整天。
池染看著他這樣子,不忍心讓他一個人待在家裡,於是去廚房看看有什麼食材。
好在阿姨雖然沒來,冰箱裡的食材還滿滿當當的。他從冷凍層拿出半隻雞放進水池解凍,又翻出兩個土豆,蹲在垃圾桶旁邊削皮。
聽見廚房裡的動靜,沈西洲從沙發上坐起來,下巴擱在沙發靠背上,看著池染削土豆的背影,蹲在地上的樣子莫名有點乖巧。削到凹凸不平的地方,腦袋也會跟著手找角度,一會兒往左歪,一會兒往右歪。
沈西洲笑了,忍不住也學他的樣子,腦袋左歪右歪,有點可愛。
削完皮,池染把土豆洗乾淨,又把雞肉撈出來看了看,換了一盆水繼續泡。
沈西洲走過去問:「你在做什麼?」
「土豆燒雞。」池染說:「你想吃什麼?冰箱裡挺多菜的。」
「你還會做什麼菜?」
池染想了想,把冰箱門拉開,數著裡面的食材說:「可以做雞蛋羹、干煸四季豆、玉米排骨湯、紅燒茄子……嗯,還有肉沫豆角,都是些家常菜,不知道你喜歡哪個。」
「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沈西洲說。
「那就做個排骨湯,再炒個素菜,行嗎?」
「完全可以。」
說完,池染就開始忙活起來。
沈西洲靠在門邊看著他,感覺有些奇妙。他家裡從來都是保姆做飯,父母不會下廚,談過的女朋友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沒一個會做飯的。
看著池染熟稔的動作和刀功,沈西洲不由得產生了興趣,說:「要幫忙嗎?我可以幫你切土豆。」
「可以啊,你小心。」池染把刀遞給他,轉身去洗菜。過了一會兒,一回頭,嚇得臉都白了。
沈西洲一刀下去,刀刃貼著指縫刮過去,雖然沒有見血,卻也很駭人。偏偏他自己還不覺得有問題,準備用同樣的姿勢再切一刀。
池染眼疾手快地捏住刀把,沒讓他切到寶貝手指,心驚肉跳說:「不是這樣切……不如你幫我洗菜吧。」
沈西洲遺憾地放下刀,胳膊伸到他面前,「袖子掉下來了,幫個忙。」
池染擦乾手,幫他把袖子卷上去,又細心地把長豆角端過來,說:「掰成大概比小指短一點,泡水裡洗。」
沈西洲點點頭,用自己的小指比劃了一下,嚴謹地按照尺寸掰斷豆角。
看著他比來比去,池染突然笑了。他還以為沈西洲無所不能,原來也有不會做的事情,還顯得有些笨拙。這樣一來,感覺與他的距離拉進的不少。
「笑什麼?」沈西洲問。
池染搖搖頭,終於忘掉了「沈老師」這個稱呼,脫口而出道:「阿洲,掰完了用這個盆裝起來。」
沈西洲洗完豆角,看自己也沒有什麼忙可幫的,於是走到他旁邊看他幹活。池染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像一條尾巴。
池染從冰櫃裡找排骨,排骨連著袋子凍在冰櫃最裡面,他不得不蹲下去,用全身的力氣掰。終於,凍結的部分開始鬆動,他一個用力,「啪」一聲掰斷了排骨,整個人也因為慣性往後倒下。
沈西洲就在他身後,一伸手,將他接了個滿懷,自己的後背撞在柜子上,痛得倒吸一口涼氣。儘管如此,他還是緊緊摟住了池染的腰。
「沒事吧?!」池染轉過身,突然發現兩人離得太近,自己一抬頭,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下巴。
沈西洲低下頭,兩人的氣息就纏繞在一起。這幾乎是接吻的距離。
池染愣了兩秒,剛想退開,腰上環繞的手臂卻紋絲不動。池染頓時緊張得身體僵硬,抬手按住他胸口,隔開兩人的距離。
事實上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更進一步,但沈西洲察覺到他的動作,知道自己的舉動讓他緊張了。有時候,攻略不同的人要採取不同的策略,比如對池染這種純情到極點的人,需要循序漸進和足夠的耐心。於是他放開手,說:「不好意思,我怕你又要摔。」
「哦哦,我知道,沒事,我……」池染緊張得不知所措,一不小心按翻了洗菜的水盆,發出「哐當」一聲響,洗菜水飛濺出來,潑了他們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