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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麼?」池染被他一言不發的樣子搞得頭皮發麻,另一隻手急忙抓住大門,說:「你到底要幹什麼?放開我。」
沈西洲回頭看著他緊緊扒住大門,很害怕的樣子,於是儘量語氣溫和地問:「自己走,還是我扛你走?」
如此紳士地說出威脅的話,池染猶豫再三,不甘心卻不得不放開了手。
他們一路出了莊園,走了沒多遠,池染就看到一棟白色的建築屹立在山上的空地中,圓形的穹頂像仰望深空的眼睛。
進入建築,穹頂慢慢移開,露出天空,池染看著中間的望遠鏡,忽然明白這裡似乎是個天文台。
沈西洲說:「還記得那個遊戲嗎?一個月,我再給你十天,仔細看,好好想。」
「你到底想戲弄我到什麼時候?」池染問:「想要什麼,為什麼不能直說?這個遊戲有什麼意義?」
沈西洲對他的不解置若罔聞,自顧自地指向旁邊的操作員,說:「他可以幫你調試設備,接下來的十天,天氣都非常好,還想要什麼輔助工具,我都可以讓人空運過來。」
「你想讓我看什麼,天上有什麼?」池染說:「就算是遊戲,也要有遊戲規則吧?」
「遊戲規則就是你自己。」
池染髮現根本與他說不通,這個人就像要鐵了心地折磨他。
硬碰硬是不行的,在萬般無奈之下,池染忍著強烈的反感,放低身段,放軟語氣,寄望用真情打動他:「求求你,我爸媽一定會找我找瘋的,他們年紀大了,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我媽有心臟病,她真的受不了。沈老師,我以前一直對你有求必應,你就放過我這一次行嗎?」
「既然這樣,你更應該努力打通這個遊戲。」沈西洲捧起他的臉,臉上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雖然我並不在乎他們,但你在乎,那就應該加把勁,你很聰明,染,發揮你的聰明才智。」
他後退了兩步,手掌握緊又鬆開,反覆了好幾次,忍耐著自己強烈沸騰的占有欲,接著說:「抓緊時間,也許我明天就會反悔也說不定。」
說完,他不再多看池染一眼,那雙他最愛的琥珀色眼睛,此時盛滿了「不理解」和憤怒,無聲地控訴著他的專橫和無情。
有人說愛是寬容,是放手,但沈西洲用盡全部理智,也只能再忍耐十天,留下十天時間讓自己放手。過了這個期限,他就會變回那個自私自利的人渣,為了把池染留在身邊而不擇手段。
他甚至希望池染不要解出謎題,不要恢復記憶,讓這十天如流水一樣浪費,以滿足他自私的願望。
沈西洲扭曲的自我被黑夜掩埋。池染癱坐在椅子上,看著沈西洲漸行漸遠,強烈的恨意湧上心頭。
他受夠了被玩弄,像個傻子似的,被迫加入沈西洲消磨時光的遊戲中。他越想越憤怒,突然抄起凳子就砸向望遠鏡!
「別別別!」操作員急忙撲上來,將凳子抱進懷裡,攔著他勸道:「這設備很貴!」
「跟我有什麼關係?!」
「真的很貴,砸它先砸我!」操作員心疼地說:「這精密度有價無市。老闆,求你別砸,行不。」
他這麼一求,池染的火也不好發了,怒氣沖沖地把凳子扔下,背身坐到角落裡生悶氣。
他默默地坐到了後半夜,操作員見他心情好一點了,試探地說:「老闆,機器放著也是放著,不然咱用一下吧。」
「我不是你老闆,別來煩我。」池染沒給他好臉色。
「老闆,您這麼坐著也於事無補,天都快亮了,浪費一整晚豈不是太可惜了嘛。」操作員又說:「不然您換個地方坐,坐到望遠鏡邊上,我給您調試好,外面景色很好看的。」
「你這望遠鏡能看見天上,能不能看見遠處的陸地?」
「以咱們所處的位置來說的話,很難。」
池染猶豫了一下,走到露台上望遠鏡邊上,看著繁星問:「哪顆是北極星?」
「那顆,還挺亮的,對,就是您指的那顆。」操作員見他感興趣,於是急忙去調試望遠鏡。
池染望著北極星的方向,不由自主地伸直手臂,去丈量北極星與地面的角度。
操作員餘光看見他的動作,便笑道:「您在測算自己所處的緯度是嗎?一拳大概是十度,咱們這兒差不多是北緯二十度。我還以為您對天文不感興趣呢。」
池染放下手,指尖搓了搓,問:「望遠鏡調好了嗎?」
「可以了。」
在操作員期待的目光中,池染最終妥協於沈西洲的威脅。
那就看看吧,又不會怎樣。他這樣想。
臨近黎明時,天總是亮得很快,池染一無所獲,徒有滿身疲憊。但他回去的第一件事仍舊是向管家要最新的報紙。
管家遺憾地說:「要到下周,物資上島的時候,才會送新的報紙雜誌過來。」
池染有些失望,便打開電視,在幾個娛樂和新聞頻道間換來換去,但還沒到早間新聞的時間,他坐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就等得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身上蓋著一條毛毯,電視上還在播放節目。池染一坐起來就看見了沈西洲——坐在他的腳邊,拿著遙控器換來換去。
池染掀開毯子,起身就走,聽到他在身後說:「你似乎在等一條關於你失蹤的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