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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腳步,回頭說:「一定會有人報警的。」
「是啊。」
池染見他平靜的樣子,仿佛早有準備,心中不由得產生不詳的預感,「你不怕嗎?要是被曝出這種醜聞,你和你家人的名譽,沈氏集團的股票都要遭殃。」
沈西洲微笑道:「染,你總是這樣,喜歡站在別人的角度思考問題,這就是你太過善良的誘因。」
池染氣不打一處來:「你是不是有病?有時間去看看腦子吧!」
沈西洲放下遙控器,雙腿交疊靠在沙發里,「名譽毀就毀了,股票跌就跌了。有什麼可怕的?倒是你,昨天晚上有沒有什麼收穫?」
「什麼都沒有。」
「嗯……很好。」
沈西洲一站起來,池染就條件反射地後退了一步,但他只是走過來說:「與其指望別人,不如指望自己。」
剛說完這句話,池染就聽見電視裡播送起一條娛樂新聞。
「星娛樂最新消息,著名主持人、記者池染疑似與男友私奔,至今音信全無,但其家人極力否認……」
接著播放了一條對池父池母的採訪。
池父橫眉倒豎,怒斥道:「我兒子不會私奔!希望外界不要隨便造謠!」
池母則說:「我們全力支持兒子的感情,他根本就沒必要瞞著我們逃跑,就算是,那也一定是被騙走、綁走的!」
記者說:「可是據說家裡人反對他出櫃。」
池父問:「誰說的?」
「您這邊其他家屬都是這樣說的哦。他們似乎認為出櫃是一種奇恥大辱,也並不支持。」
池媽媽氣憤地說:「我們才是他的父母,其他家屬的話才不重要呢!」
「你們這些記者也不用轉移話題。」池父說:「不管家裡人支不支持,我兒子是個有擔當的人,絕對不可能私奔!別的話不用說了!你就把這個播出去。我們已經報警了!」
畫面切回來,娛樂評論員卻說:「很難講哎,畢竟是一個成年人,出櫃私奔的話,警察管得到嗎?」
另一個評論員說:「是啊,其實現在老一輩的代溝還挺深的,理解不了年輕人出櫃,有時候就會把人逼得跑掉。」
池染腦袋嗡嗡作響,多年的記者經驗,讓他感覺到輿論風向被人操控了。接下來,公眾不會在意他的失蹤,只會對私奔津津樂道。
只有他的父母,在眾多看笑話的目光中,要承受巨大的壓力,才能堅定地相信他。
「私奔啊,我喜歡這個說法。」沈西洲說。
池染明白了,沈西洲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別較勁,你玩不過我。
第62章 以命相搏
池染放棄了跟沈西洲進行任何形式的溝通,一頭扎進了天文台里。他本以為這樣就可以遠離他,然而沈西洲卻如影隨形地跟著他。
這讓他如芒在背、如鯁在喉。
池染開始日夜顛倒,天文台在夜裡幾乎不開燈,沈西洲時常坐在遠離露台的陰暗角落,默默地盯著他。
雖然池染總表現得很外行,星圖也看不懂,每次都會請教身邊的操作員,甚至因此而鬱悶很久,但每次豁然開朗時流露出的明朗神色都會深深吸引住沈西洲。
夜裡很安靜,有時候池染正在觀星,昏暗的燈光仿佛在他身上裹了一層薄紗,外面偶爾傳來昆蟲的三兩叫聲。沒有人說話,連海風都只輕輕地吹。
沈西洲感受到了難言的寧靜,連著內心的躁動都平息了。外界的一切都遙不可及,他得以短暫地忘掉那些令他痛苦的東西。
某天黎明時分,天剛破曉,池染一回頭,竟然看見沈西洲倚在沙發上睡著了。
那個他曾經視如神祇的男人,變成了有血有肉的人,變成了讓他痛恨不已的人。
池染感到很可笑,過去,自己渴望的就是這樣的生活,和沈西洲在一起,每天早上醒來都能看到他,在耐心、陪伴、包容和相愛中度過餘生。
可是沈西洲不斷地背叛、踐踏他用尊嚴維繫的感情,留給他的只有離開的背影和空蕩蕩的房間。
現在,自己不想要那些了,沈西洲卻與自己形影不離。
「老闆……」
「噓。」池染打斷了操作員的話頭,「讓他睡,省得纏著我。」
操作員連連點頭,偷看池染的臉色,卻發現他的臉上有種說不上來的冷意。
在相處的這段時間裡,操作員發現池染是個很感性的人,心情時常就寫在臉上,但偶爾會不經意間流露出非常理性的氣質。那種氣場,他曾在給某位傑出的科學家做助手時也體會過。
所以儘管池染對天文學一竅不通,操作員卻不敢有一點怠慢和輕視,有時甚至格外尊敬。
時間一天天過去,池染每天都會確認自己剩下的天數,沈西洲給出的謎題卻始終沒有進展。
他常常仰望星空,感覺到有某種違和感,近在眼前,卻隔著層層迷霧,每次他要細想,大腦反而一片空白。
沈西洲似乎打定主意,在這十天內不動他,於是百無聊賴地畫著什麼,整晚整晚地,在天文台昏暗的燈光下作畫。
管家為他拿來一盞檯燈,才看清他畫的內容都和池染有關。
沈西洲饒有興趣地說:「你看,這是我們環遊歐洲的線路圖,他在這裡還收養了一隻貓。」
管家便問:「現在池先生的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