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白蘇停下手中的動作,激動的點頭:「嗯嗯!沒錯!」
季辭翻開書籍的一頁,溫柔而讀:「我是個絕望的人,是沒有回聲的話語。
「喪失一切,又擁有一切。
「最後的纜繩,我最後的祈望為你咿呀而歌。
「在我這貧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後的玫瑰。」
話音落,季辭合上書籍,緩緩抬眸。
白蘇痴迷於季辭微涼的音色,似冬日初雪般,清冷疏離,卻也柔軟細膩。
見白蘇清澈的雙眸盯著自己,良久無言,季辭的手不經意間捻了捻柔軟的衣角。
「是我哪裡讀的不對嗎?」他問。
白蘇似乎害羞的移走了視線:「先生,我喜歡你讀的詩。」他掠過行李箱,三兩步走到床前:「可以再讀幾首嗎?」
「可以。」季辭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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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擁有一切……
第6章 插pter.6
「啊!」慘叫聲徹響整座房間,隨後男女的爭吵聲、撕打聲,不斷傳入四周。
小男孩縮在衣櫃的一角,狠狠咬住衣袖,不敢發出聲響。黑暗纏繞著他,恐懼被無限放大,即使身體顫抖得不成樣子,即使止不住的眼淚已經擋住視線,他依舊死死盯著櫃門間的縫隙。
「啪——」花瓶被打碎了,男人高聲怒罵:「臭女人!你他媽瘋了!」
一旁的女人絲毫不在乎,瘋狂大笑:「哈哈哈哈!怎麼樣?殺了我嗎?來呀!為了你在外面搞的女人!來呀! 」
她似乎被摁上了什麼開關,笑得更加恐怖猙獰。她隨手拿起地上的玻璃碎片。
「嘻嘻……殺了我!我才不在乎!」
男人推開女人,低聲咒罵了句「有病」,便徑直離開了。
房間回歸死寂,女人望著手中的玻璃碎片哭泣不止。
良久,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提步走到衣櫃前,甩開櫃門。
強光入眼,小男孩被女人狠狠扯了出來,一腳踹到地上。疼痛與恐懼使他再也忍不住眼淚,下意識不斷哭喊著:「媽媽!媽媽……」
女人一把抓住小男孩的頭髮。
「怎麼了?疼了?想讓媽媽抱抱你?你配嗎?」
疼……好疼……
男孩掙扎著,不斷哭泣求饒:「媽媽……我……我錯了……媽媽……我好疼……好疼……」
女人突然放開小男孩的頭髮,不是憐惜,是極致的憎恨!
「我後悔生了你!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早就離開這個讓人噁心的家庭!你為什麼要存在?為什麼你要出現?是你毀了我的一生!」她平靜地向男孩伸出了手,柔聲道:「過來,讓媽媽抱抱你。」
小男孩對女人儘是恐懼,他身上的疼痛還未消失。
他害怕,他真的害怕……他想離開,他好想離開……
女人見男孩恐懼的盯著自己,輕笑自嘲。
她緩步走到床前,疲憊的躺下,眼神逐漸空洞。這段婚姻、這個家庭,耗費了她太多的感情與精力,太累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覺……
良久,她摸出了枕下藏了許久的刀,刺向了自己的心臟。
血色紅了純白的床單,如野地綻放的玫瑰猩紅妖艷。
男孩嗅著血腥,懵懵懂懂地跑向床邊。他晃了晃母親提刀的手。
「媽媽!媽媽……」他叫了很久,晃了很久,他哭出聲來不斷道歉:「媽媽,我錯了……你起來抱抱我好不好?我真的錯了……媽媽……抱抱我啊……」
……
畫面成鏡,一瞬崩潰,碎成千萬尖銳的刃影。沾染回憶的殘片倒影出一張未知的面孔。
「你是季辭,你就是他,你不是任何人,你只是我們的季辭。」
「不!」青澀少年瘋狂搖頭:「我不是!我不是!」
未知的面孔愈加清晰,凝成了院長猙獰臉:「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你有過自己的名字嗎?我給予你的,都是你不曾擁有的。知識、金錢、親情,這些你敢捨棄嗎?」
黑夜無光,季辭被夢驚醒,不自主捲縮到床角處,瑟瑟發抖。
或許是對黑夜的恐懼,刺激他的視線漸漸朦朧,淚無意間墜落,碎成無數片……
自從來到這家瘋人院已有6天,在這段時間內,季辭的夢魘變得越來越嚴重,原本快忘記的事,總是在夢中一遍又一遍的重演。
夢魘扼住他的喉嚨,堵住他的呼吸,溺死他想繼續生存的幻想——是不是生命結束後,便不會再有痛苦?是不是選擇死亡,便不會在受折磨……
走廊的另一端,陌生的醫生留下一份檔案袋。
白蘇坐在昏黃的燈光下,仔細閱讀裡面的內容,手中的薄紙如尖刀般刺入胸膛,把心臟一次次穿孔,最後連血帶肉拔出,放干最後一絲血液。
他的大腦里似乎塞滿了各種季辭的表情,快樂、憂傷、痛苦,每一份都無比真實,令人心疼而窒息……
「季先生有嚴重的心理問題,並且近期出現了自殺傾向,如果不進行人為的干預治療,後果不堪設想。」
「如果您願意,可以給季先生傳播積極的情緒,讓他嘗試些新鮮事物。」
「我建議讓他品嘗從未吃過的食物,做未曾做過的事,讓他感受到我們不會像他父母一樣拋棄他,這裡的生活不是在福利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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