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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鍾復宇點頭。
他這頭點得很乾脆,楊息希心裡更唏噓了,搞不懂范凱到底輸在了哪裡。
楊息希搞不懂他老闆到底喜歡王哲什麼,王哲這邊下午睡了一覺,醒來看到手機上居然有鍾復宇的打過來的未接來電,瞬間覺得他的手機都髒了,他嘀咕了一聲「晦氣,」然後毫不猶豫把未接來電刪掉,不想髒了手機還髒了眼。
刪完他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了。
王哲這人,長期處於要做取捨和決斷的處境,這種環境早養成了他拿得起放得下絕不內耗的行事風格,要不按他這些年所經歷的,嚕里嚕嗦,當斷不斷,猶猶豫豫,要死不活的,他早把自己耗死了。
他連陳旭浩這些朋友的未接來電也沒回,打算過幾天把事情沉一下,降溫了,再跟人若無其事把他和鍾復宇見面這茬淡化,接下來該幹嘛就幹嘛。
就睡了一覺,他沒當真,他希望他身邊的人也心知肚明,他跟鍾復宇就露水姻緣了一晚。
成年人,誰的生活沒點亂事。
王哲下午醒來在家裡做了頓飯吃完就開始工作,跟公司的管理層開了個視頻會議,開到一半,他媽打電話來,問他要不要去家裡吃飯,王哲拒絕了,他媽在那邊訕訕道:「老鞏腿有點舒服,我想讓他去醫院,他不去。」
老鞏是王哲的繼父,勤快沉默但固執的一個人,很少有人能改變他,但他對王哲的母親好,還有一個,他聽王哲的話,王哲指東他不會往西去,王哲帶他去醫院,他就算之前死都不去,王哲跟他說一句話,指哪他打哪。
王哲母親前幾年又生了個孩子,試管嬰兒,她非要生,為要這個孩子病態到差點又舊病復發,王哲沒辦法出了這個錢,但生出來後,母親想讓王哲把她生的女兒當非常親密的親妹妹那樣養,王哲拒絕了,告訴她要遵守她生孩子之前跟他的承諾,讓她自己對孩子負責,而不是讓這個不想讓孩子降生的所謂哥哥去承擔養育她的責任。
所以王哲母親一打電話跟王哲說妹妹想他了,讓他去家裡吃飯,王哲理都不理。
這幾年,他也就過年的時候,去母親家裡吃頓飯,平時絕不去他母親家裡,見他繼父,也都是約在外面見。
母親在那邊把話說完,王哲在這邊就掛斷了電話,不過他沒回他媽,也不是不管繼父,他回手跟繼父打了個電話,讓繼父七點去醫院門口等他。
兩個電話前後不到一分鐘,王哲又回去開會,開完會就往醫院趕。
他早到了半個小時,但他繼父已經在門口等了,見到他就把他的醫保卡給了王哲,提著手裡的一個大袋子和王哲道:「車停的遠嗎?」
王哲帶著一瘸一拐的繼父去了停車場,繼父老鞏也沒跟他說給王哲送了啥,車後備箱一關,就跟在了王哲身後,跟著王哲進了醫院,王哲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跟個聽話的孩子一樣。
繼父的腿是陳年老毛病,以前斷過沒看過醫生,骨頭早就錯位了,骨贅很嚴重,拍完片一看,醫生說這毛病不小,得住院手術。
王哲給繼父辦了住院,又找好了護工,找了關係找了兩個價格昂貴的老護工。
他雖然不太搭理他母親,但對這兩個人該有的照顧一樣不少,回頭又跟開中介公司的朋友多要了一個保姆,給了雙倍工資,讓保姆在他繼父住院動手術休養的這兩個月住家,帶好家裡的小朋友,他媽那邊家裡已經有一個白班的保姆,多了一個住家保姆,她也挪得出時間到醫院來照顧她老公。
安排好一切,王哲回到家都晚上十點了,等他開車回了家,在自家那個小合院門口看到那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一身疲憊的王哲停了車,一時之間,竟不想下車。
第6章
當助理幫他跟人問了一句王哲在哪,一直都有人跟鍾復宇通風報信。
王哲繼父住院的事他也知道了。
開完決定東市這次投資的會,他又緊急開了個公司總部的會議,到點已經晚上十點了,鍾復宇本來要回去休息了,畢竟明天早上他還有重要的工作要處理,一堆人在等著他的工作完成度,但想想今天王哲繼父入院,出了公司,他還是來了王哲家裡這邊。
他們分手之前,王哲母親出院,他沒在。
他那個時候的心還是王哲的,但時間和精力不是,他愛王哲,但他需要的是王哲在他身邊,是那種他想要王哲的時候王哲就睡在他身邊的需要。
那個時候他已經創業了,王哲也知道他每天日夜顛倒,一天能睡的時間很少,壓力也很大,需要王哲就在身邊。
但王哲選擇了他母親。
鍾復宇那個時候本就不多的耐心已經被工作沖磨掉了,他很冷酷,王哲不行,有人樂於填補原本該是王哲的位置,他就無視掉了王哲,甚至冷眼旁觀鄒靈逸對王哲的挑釁,當那是對王哲不選擇他的懲罰。
後來,王哲沒有動作,他在日益繁忙分身乏術的工作當中,也不再去想王哲是怎麼想的。
不想,並不表示他真一點也不知道王哲是怎麼想的。
那是個獨特的、獨一無二的、甚至是舉世無雙的他愛的男孩子,王哲性格里的狠與硬,才是他和王哲混在了一起,別人怎麼樣也扯不開他們兩個人的原因。
他需要王哲的犧牲,但事實上,王哲就不是一個會犧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