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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喘著緩了會神,季挽才偏頭緩緩打量著他目前身處的環境。
很大的房間,整體色調偏灰藍色,裝修風格極簡,雖然不華麗,卻處處都透露出一種低調的貴氣,跟某個人給他的感覺格外相似。
臥室的門也在此時被輕輕推開,路寂換了一套淺灰色的家居服,身材勁瘦挺拔,面容沉靜,矜貴清冷的氣質跟這個房間簡直如出一轍。
季挽還注意到他手裡端著一個竹木托盤,上面放著一杯溫水和幾粒藥片。
「醒了?感覺怎麼樣。」
看到他已經睜開眼睛,路寂挑挑眉稍,低聲詢問。
「感覺不怎麼樣。」
季挽開口才知道自己嗓子也廢了,原來不只是發燒,他可能還有點感冒,吸了吸鼻子,更顯可憐巴巴。
路寂把托盤放到柜子上,彎腰在床邊坐下,溫聲說:「沒事,輕微的低燒,吃點藥休息一會就好了。」
季挽啞著嗓子嗯了一聲,半闔著眼,鼻尖泛著點紅,人懨懨的沒什麼精神,倒顯得多出幾分乖巧。
路寂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伸出手背在他臉頰輕輕碰了下:「起來吃藥吧。」
藥是他在季挽睡覺時出去買的,這個房子他不常回來住,之前藥箱備的藥品大多都已經過期了,索性就重新採買了一些回來。
聽到要吃藥,季挽眉頭小幅度地皺著,拉起被子蓋住臉,聲音悶悶地從下面傳出來:「不吃不行嗎?睡一覺出點汗就好了,我很能扛的。」
沒想到還怕吃藥,更像小孩子了。
路寂有些無奈,語調雖然溫柔,態度卻難得強硬:「發燒不能扛,要吃藥。」
被子下鼓起來的小包安靜了一會,而後慢慢拉下,露出一雙水潤濕漉的眼睛,因為低燒的緣故,眼尾綴著薄紅。
「不吃不行嗎?」
季挽雙手抓住被沿,擋在鼻子下面,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這個動作真的很像貓,四隻腳的傲嬌小獸,生了病,便沒了素日裡的蠻橫和嬌氣,攤開雪白柔軟的肚皮,細聲細氣地喵嗚叫,流露出貓咪特有的柔軟媚.態。
路寂收回視線,伸手將托盤裡的水杯拿過來,嗓子微微有些啞:「吃藥吧。」
季挽還是沒逃掉吞藥片的命運,半杯水喝下去,又脫力摔回大床上,半邊臉頰埋在枕頭裡,頭昏腦漲:「哥,你家的床好軟啊,好好睡……」
最後幾個字被吞了音節,說得含糊不清。
路寂垂著眼睫認真看他,眼底泛出一點光,許久之後,抬手在他頭髮上輕輕揉了揉:「睡吧。」
…………
藥物的副作用下,季挽這次就比剛才那一覺睡得舒適香沉許多。
只是一下午睡兩場,就算是他這種拿睡覺當愛好的也實在是有些吃不消,所以後面這次自然就醒得快了點。
睜開眼睛第一反應就是抬手摸自己的額頭,涼冰冰的,退燒了。
除了手腳還稍稍有些發軟外,整個人都感到輕盈了許多,身上也不再有那種酸疼無力的感覺,看樣子吃藥果然比硬扛著要好得快一些。
季挽在軟得像棉花團一樣的大床上懶懶地伸腰,偏頭朝四周打量,路寂不在,偌大空曠的臥室很安靜,隱約能聽到窗外雨滴落在樹葉上的沙沙聲。
起身小心從床上下來,瘸著腿一步一頓地走向臥室門口。
客廳里寬敞開闊,卻沒有看到人,反倒是旁邊半開放式的廚房裡有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在忙碌。
空氣中漂浮著食物濃郁的香氣,季挽吸了吸鼻子,由衷開口:「好香啊。」
路寂聞言回身,看到客廳水晶吊燈冷白的光線下,季挽清清瘦瘦的一個人站在那,揉著眼睛,臉頰上還有睏倦的睡意。
旋即關了灶火,向他這邊過來:「怎麼起來了?燒退了嗎?現在感覺怎麼樣?」
面對他的關切三連,季挽莫名有一種在家被他老媽念叨的錯覺,仰頭看著他越走越近,鼻尖嗅嗅:「夢裡聞到很香的味道,受不了,就醒了。」
路寂走到他跟前,燈光下,小臉更是透白,只是眼周泛著剛睡醒的薄紅,先是把手放到他額頭上摸摸,涼冰冰的,很滑。
確認燒已經退了,才溫聲笑著說:「餓了吧,我煮了粥,過來吃點。」
聽到有東西吃,季挽倒真的覺得有點餓了,在路寂的攙扶下走到餐桌前,雖然這一路已經走得極慢極小心,卻也難免會再次扯到傷口,坐下時疼得輕輕嘶氣。
路寂俯身看著他咬得泛白的嘴唇,視線往下垂,鬆開握著他的手臂。
考慮到季挽剛發過燒,腿上還有傷,最好是吃點清淡有營養的東西,路寂就在他睡覺時煮了八寶甜粥。
季挽一口氣喝了兩大碗,雖然飽了,還覺得意猶未盡,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路寂看著他唇上的那一抹濕潤,微垂了眼,低聲問:「怎麼樣?」
季挽想說一大堆驚為天人的話來誇他,奈何理工男,肚子裡文墨實在不多,最後乾脆比了個大拇指:「一個字,絕,學長,你怎麼做飯也這麼好吃,到底還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路寂一隻胳膊松松搭著桌子,聞言緩緩一笑:「做飯而已,熟能生巧。」
季挽不贊同地搖頭:「這東西也是看天賦的,有些事情,光靠練根本沒用,你比如說我,進廚房就是炸廚房,所以在我們家,我媽從來不讓我靠近她的灶台,有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