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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挽緊咬嘴唇, 還是忍不住從唇縫裡溢出絲絲痛苦的呻.吟。
十幾秒的折磨讓他疼得面色蒼白,眼睛裡沁出生.理性的淚光,睫毛被水汽濡濕,眼尾泛著可憐的紅。
路寂的手全程都握在他肩膀上, 鉗著他不讓他動, 直到傷口上的血污都被沖洗乾淨, 能看到粉色的皮肉被劃破的本來樣貌。
五公分長的一道口子, 好在只是皮外傷, 就是看著滲人了些, 一直在向外冒血珠子。
路寂看了兩眼,伸手將傷口附近的衣料用力撕開,確保一會的移動過程中不會再有任何障礙物剮蹭到傷處造成二次傷害。
「學長。」
這時後面走出一個男生,身上穿著球衣, 是剛才跟季挽他們一起打球,清瘦蒼白些的那個小學弟。
他看著地上兩個人略顯親密的姿勢,眼神里透著一點古怪:「季挽的傷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嚴重,只是皮外傷, 消消毒抹點藥就好了。」
路寂看都沒看他, 像是完全沒聽到有人說話一樣, 把消毒水放到地上,一手摟住季挽的後背,另一隻手伸進他膕窩裡,輕鬆將人橫抱起來。
「哇……」
人群中不知哪個女生發出一聲驚嘆。
很快其他人也反應過來,有女生捂著嘴巴,眼神透著激動:「路神也太man了吧。」
「季挽好歹也是快一米八的大男生,路神這臂力簡直了。」
「橋豆麻袋,我品出了一點點基情是怎麼回事?!」
「加我一個……」
女孩子們討論的聲音不大,加入的人卻越來越多,根本沒一個人在意剛才站出來說話的小學弟,以至於他直愣愣杵在原地,看起來特別尷尬多餘。
不遠處路寂的背影已經逐漸走遠,他咬了咬牙關,目光陰冷,垂在腿邊的雙手用力握成拳。
雖然傷勢沒有預想中嚴重,路寂還是帶季挽到校醫室看了下,讓校醫老師重新處理傷口,拿了點外敷的塗抹藥膏。
季挽坐在校醫室的小床上,右腿松松支起來,低頭仔細看著膝蓋上的傷口。
剛才疼麻了沒心思關注,現在仔細看才發現這傷還挺嚇人的。
消過毒上了藥,卻還在微微滲著血絲,色澤鮮紅,周圍也紅腫了一大圈,在他冷白皮膚的底色下,悽慘的視覺效果瞬間被放大十倍。
疼得厲害時,季挽甚至忍不住想蜷腿縮起來,腳趾剛挪動半分,就被一旁伸出的手固定住。
路寂的手大得過分,一掌就輕鬆把他冷白細瘦的腳踝圈住,甚至還有許多富餘。
「別亂動。」
路寂半蹲在床邊仰頭看著他,漆黑的眼底泛著光,裡面有許多濃得化不開的情緒雜糅在一起。
自責,慍怒,後悔,還有,心疼……
季挽微微愣了下,沉默片秒,慌亂把視線瞥開,鼻尖卻慢慢泛起酸意。
他不是矯矯情的性子,但此刻看著路寂這麼關切的神色和態度,竟也止不住委屈泛酸的情緒。
一陣清涼的細風輕柔吹過,短暫撫平他傷口上灼燒般的刺痛感。
季挽低頭,看到路寂正慢慢向他膝蓋上的傷口輕輕吹氣,根根分明的長睫落下來,溫柔細緻。
這還是季挽第一次以這樣俯視的角度看他的臉,輪廓立體深邃,漆黑的碎發遮住英氣的眉眼,鼻樑高挺如玉刻,真的是一張找不到任何死角的完美面孔。
「喲,你們兄弟倆關係可真好,小同學,你哥哥可真疼你啊。」
從洗手間出來的老校醫看他們還沒走,笑著打趣。
季挽當然也知道路寂對他好,身體往後傾,笑著問校醫:「老師,你說我們是兄弟?」
老校醫拿毛巾擦手,點點頭:「不是嗎,我看你們長得挺像的。」
季挽默默一會,看了看路寂,又摸摸自己的臉,抬抬下頜,用眼神問他:「像嗎?」
路寂垂下眼,黑眸在他臉上慢吞吞掃過,似是在認真思忖。
季挽本來也就隨意一問,看他這麼認真,也來了幾分興致,唇角稍彎,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就這麼靜靜看了須臾,路寂沉聲緩緩開口:「像,但你比我更好看。」
沒想到等來了這麼句回答,還是吹他彩虹屁的話,季挽清亮的眼睛裡攢起笑意,也不跟他客氣:「你說得對。」
「你們不是兄弟嗎?」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自己可能是誤會了,校醫老師還真誠發出疑問,推推鼻樑上的老花鏡:「我看著真挺像啊,這眉毛鼻子的,全都一樣的好看。」
季挽這下明白校醫老師為什麼要說他們倆像了,估計在他老人家眼裡,長得好看的人他可能都覺得有點像。
想到這裡,他又淡淡掃向路寂的臉。
路寂也側眸瞥了他一眼,估計看出他有話想說,微挑了下眉梢,示意他在等著。
季挽就喜歡他跟自己這種心照不宣的無形默契,無需多言,只要一個眼神,他就能懂自己此刻在想什麼。
心情便更加好了,伸手拍兩下路寂的肩膀,下巴也跟著搭上去,掀起眼皮看向老校醫,懶洋洋笑著說:「老師,其實你猜的也沒有錯,他是我哥,不過是我表哥。」
「是不是!」猜想得到認證,老校醫瞬間又來精神了,目光矍鑠:「老師這一大把年紀,看人看了幾十年,很少有看錯的時候,就你們倆這模樣,就算不是親兄弟,那也是有點血緣關係的,小同學,家庭基因很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