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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才晚上八點不到,酒過三巡,日料廳里氣氛正好,不時有服務員進來送菜品或查看情況,以便能及時提供服務。
路寂也已經將季挽帶回他們的房間裡,雖然已經見識過一次季挽奇差的酒量,卻也沒想到一杯青梅酒而已,就能讓他醉到這種程度。
不僅爛醉,還意外的沒有酒品。
抱他回來的路上就鬧了幾次,好好的非要掙扎著下來,嚷嚷著要去外面看雪,引得過路的人頻頻側目。
好不容易連抱帶扛把人弄回房間裡,看到正中央的兩張大床,小醉貓不知道又發什麼瘋,說什麼都不願意睡他的那張。
路寂沒辦法,只好把他抱去自己床上。
後背陷進蓬鬆柔軟的被褥里,熱燙的臉頰貼上又涼又滑的枕面,季挽發出一聲舒服的低吟。
路寂單膝跪在床上,還維持著撐在季挽身上的姿勢,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一隻胳膊還被他抱在胸前。
季挽抱得似乎還挺舒服,時不時在上面蹭兩下。
路寂垂眸看了他兩秒,抬起另一隻手克制地輕拍他的臉頰:「季挽,先醒醒,你這樣睡會感冒的。」
拍打的動作太溫柔,不僅沒起到醒神的效用,反而讓季挽覺得是有小蟲子在騷擾,偏頭躲開他的手,不悅地翻了個身躺平。
他們都還穿著浴袍,折騰了半天,腰帶早就已經散了,此刻浴袍松松垮垮的敞開,男生清瘦纖細的身軀便一覽無餘。
光滑白皙的肩頭,平直凹陷的鎖骨,因為醉酒的緣故,原本冷白的皮膚透出微醺的煙粉。
路寂知道這裡的肌膚有多薄,輕輕掐上去,就能留下很扎眼的印子。
腰身藏匿於揉皺的浴袍衣料下,陰影中的曲線朦朧,看起來格外不盈一握……
看著眼前幾乎可以說得上是香艷的畫面,路寂眸色漆黑,撐在床上的手臂驀然繃直,上面的肌肉硬到可怕。
「季挽。」默了幾秒,路寂再一次輕聲喚他,因為過度的忍耐和克制,嗓子已經有些沙啞:「放開我。」
「……嗯?」始作俑者的醉貓哪裡知曉他此刻的艱難,只是昏昏沉沉間聽到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好幾次,皺了皺眉,緩緩睜開泛著濕潤水意的雙眸。
看到他有意識了,路寂鬆了口氣,稍稍直身拉開一些距離,低聲輕哄:「先放開我,我給你拉上被子,你好好睡一覺,不然會感冒的,嗯?」
季挽雖然意識混沌,卻能依稀分辨出這個熟悉的聲線,眨掉眼睛裡的水氣,才模糊看到面前的輪廓。
「……哥?」
路寂摸摸他的頭髮,表情溫柔:「是我。」
季挽歪了歪腦袋,醉眼朦朧地看了他一會,眼圈突然就紅了:「你今天晚上都不理我……」
委委屈屈的語氣,還帶著些軟糯的哭腔,讓人看著便生出無限的喜歡,路寂的心軟得不行,手背輕碰一下他熱熱的臉頰。
「我沒有不理你,是你的心在躲我,我如果再繼續接近你,你會害怕,甚至變得討厭我。」
季挽醉醺醺的,眼神茫然:「我為什麼,要躲你?」
路寂的手微微一頓,瞥向他:「因為我是同性戀,而你,接受不了。」
這句話語調有點沉,路寂斂著睫毛,神色看起來有點低落。
同性戀。
同性戀是什麼?
同性戀是男人喜歡男人,喜歡男人……
路寂喜歡男人……
好多信息和思緒在他腦海里纏成一團,季挽頭疼得厲害,痛苦地呻.吟一聲,伸出手抓緊路寂胸前的衣物。
「不要,不行,哥,你不要喜歡男人,你為什麼要喜歡男人……」
看著在他懷裡顫抖著縮成一團的人,即使是在睡夢裡也在對這件事表現出如此強烈的牴觸情緒。
路寂眼眸中的溫度一層層退卻,自嘲地勾了勾唇角。
「沒事的。」沉默須臾,路寂還是伸手抱住他,將他深深摟進懷裡,寬大的手掌撫摸過他清瘦的脊背,沙啞著嗓子:「會沒事的,季挽,什麼都不要想,睡吧。」
他低聲勸哄的聲音像是悠揚溫柔的安眠曲,季挽緊繃的身體漸漸卸下力氣,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一樣蜷在他懷裡。
路寂維持著這個姿勢抱著他躺下,借著暖色的光線一遍遍打量著他的側臉。
而後閉上眼,將臉埋進季挽溫熱的頸窩裡,貪婪又小心翼翼的汲取著他身上的氣味和體溫。
第38章
第二天清晨, 晨光熹微。
玻璃牆上的窗簾沒有拉合,房間裡灑了一地的陽光,床上的被褥凌亂不堪。
季挽躺在裡面, 被光線刺得微微掀開眼皮,身體動了動,頓時感覺後腦勺還暈暈的,太陽穴跳了幾下, 喉嚨也有些干癢。
周圍一片寂靜, 只有空調還在呼呼送著暖風,季挽看著陌生的天花板,揉著太陽穴從床上起身。
柔軟的床被從身上滑落,季挽低頭看一眼, 發現自己衣衫散亂, 浴袍只堪堪掛在一側肩膀上, 腰帶早就不知掉在何處。
這幅畫面也成功讓他回想起昨晚醉酒時的記憶, 包括他是怎麼醉的, 又是怎麼被路寂送回來的。
好像還耍酒瘋了, 在走廊就不消停,回到房間好像還又鬧了一會,抓著路寂跟他結結巴巴說了很多話。
說了什麼呢,到這裡季挽便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只知道自己當時那樣的狀態,肯定給路寂添了許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