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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眠一愣,對著這樣一張臉,再讓他叫他估計也叫不出來,憋了一會,悶著嗓子說:「你手機沒電了你知不知道。」
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季挽睫毛重新闔下,在漂亮的臥蠶投下濃密陰影,伸手從旁邊的書包里摸出手機,撈一根數據線插.上充電。
「知道,昨天睡覺忘記充,上午出門沒兩個小時就自動關機了。」
聽聽這語氣,說他沒心沒肺真是半點都不冤枉,林雨眠火氣差點又竄上來:「你就不能借個充電寶充一會啊,現在的年輕人哪個出門敢讓手機沒電的,萬一別人找你有急事怎麼辦啊。」
數據線連上,手機很快就亮屏進入開機狀態,季挽隨意把手機放到一邊,語調不緊不慢:「在醫院,不方便找充電寶。」
林雨眠再一愣,看著季挽眉眼耷拉無精打采的模樣,心裡那層薄怒瞬間轉換成擔憂和焦急,一下站起身:「什麼情況,你去醫院了?怎麼了?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沒事,你別叫,說了頭暈。」
季挽腦瓜子嗡嗡的,壓壓手示意他安靜一點。
看得出他現在狀態的確不好,林雨眠也不好再說什麼,倒了杯熱水遞給他。
季挽接過杯子,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緩了緩精神,才慢吞吞繼續解釋。
「不是我,是俞茜,我今天去找她,誰知道她發燒了一個人在宿舍睡覺,她的室友又都去上課了,當時那情形我總不能放著不管,就陪她去了醫院,又是抽血又是輸液的,就耽誤到現在,我也是剛把她送回宿舍。」
聽他說完,林雨眠也短暫陷入無言狀態,默了一會,脫力靠回椅背:「怪不得你失聯一整天呢,害我還氣你好久。」
他們倆談話時,趙飛在旁邊一塊接一塊地炫牛乳酥,眼珠子轉來轉去,好似吃瓜的猹。
季挽看他吃得香,也伸手捏一塊,聞言側眸睨過去:「我還沒問你呢,一回來就擱這審我,吃錯藥了?」
「不是。」林雨眠其實也知道自己剛才態度不太好,淺淺一個檢討:「就是今天你不在宿舍時發生了點事,我覺得你做得挺不厚道的,所以剛才才激動了點。」
季挽咬一口牛乳酥,香甜濃郁的奶味在味蕾充盈,口感綿密絲滑,甜食果然能令人心情愉悅,緩解疲意,滿足地眯了下眼睛:「什麼事啊?」
林雨眠被他們倆的吃相勾起饞蟲,這會氣氛也沒剛才那麼緊繃了,便湊過來一起吃:「你不知道,下午路神來咱們宿舍找你了。」
聽到「路神」兩個字,季挽捏牛乳酥的手一頓,抖下細雪般的柔軟碎渣。
緊接著又像想起什麼,眼睛猛地一亮,立刻丟下那塊牛乳酥,飛快拿起手機解鎖屏幕。
微信聊天列表一堆未讀的消息紅點,擱在平時他的強迫症絕對不允許這些數字提示和小紅點多存在一秒,但現在比起消滅這些紅點,他更在意的卻是列表中的其中一人。
直接滑到那個熟悉的頭像點開。
五個未接語音,十幾條未讀新消息,季挽看得兩眼一懵,輕輕吸氣。
草草往上翻了翻,都是在問他去哪了,還有沒有空跟他去看電影,還有擔心他的身體之類的。
季挽越看心越涼,草,他是魚腦子嗎,竟然完全把看電影這事給忘了!
旁邊的林雨眠看他這反應完全不感到意外,拍拍手上的碎屑:「全給忘了吧,我就知道。」
短暫愣神了幾秒,季挽轉身看向他,向來散漫溫吞的神色間浮現出少有的慌亂:「哥……路寂學長什麼時候來的,他當時是不是很生氣啊。」
「倒也不是生氣。」林雨眠半仰頭,摸著下頜回憶。
在他眼裡路寂給外界的感覺就不是那種情緒外放的形象,他的高冷和孤傲也不是為了故意中二耍酷,而是骨子裡透出來的矜貴氣。
不僅如此,他身上還總帶著一種悲憫憂鬱的氣質,有讓人不敢褻瀆的距離感,即使被他居高臨下的蔑視也會讓人覺得甘之如飴。
雖然不知道一開始喊他路神的人是誰,但有一說一,這個稱呼就真的,還挺妙的。
而且很奇怪的是,他想像不出路寂這種「神」生氣的樣子,但也不耽誤他覺得路寂生起氣來肯定是一件極其恐怖的事,甚至只是腦補都會輕易被那種未曾具象化的壓迫力威懾到腿軟,真的很矛盾。
扯遠了,林雨眠及時把自己發散的思維扯線頭一樣拉回來,認真回答:「我覺得當時路神的樣子與其說是生氣,好像失望的成分更多一點。」
「你不知道,他今天穿了一件特時髦拉風的風衣,好傢夥,他平時就夠帥了吧,這風衣把他襯得又帥上十倍不止,那大長腿,那荷爾蒙,別說學校里那些小姑娘,我一大男人看了腿都軟。」
「還有啊,我當時隨口提了一嘴你去看你的青梅竹馬了,誰知道他那個表情一下變的,嘖嘖,我總覺得要是再多說兩句,他能難過得馬上哭出來。」
林雨眠吧啦吧啦說一堆,中間其實還有夾帶私貨的嫌疑,特意加重了俞茜在這件事中的存在感,看能不能以此稍稍點化一下他們單純到令人髮指的小直男。
「你想讓我愧疚就直說,別瞎jb詆毀學長,能讓學長哭的人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出生。」
直男季挽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他甚至可以完全忽略掉俞茜這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