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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幹什麼呢?
鄰居們好像知道些什麼,他們看著藍可可欲言又止,那時候也在附近居住的文迪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說曾經看過藍可可的媽媽和一個叔叔神態開心親密地走在路上。
所有人似乎都知道真相,唯獨她和她爸爸不知道。
噩夢裡常發生的一幕其實真實存在過。
那天她回到家裡沒人,見天色已經很晚了她就沒有去找文迪玩,回到自己的屋裡寫作業。
屋子裡只有自己「唰唰」的筆尖走動聲,當媽媽和那個叔叔的交談聲在門口外邊響起時,不知怎麼回事,她第一時間不是安靜待在書桌前,而是害怕又好奇地躲進屋裡的紅木衣櫃裡。
在漆黑的空間裡她透過門縫看見自己的房間被人推開,叔叔一臉好奇地觀察她的房間,笑著拿起剛才她寫的作業對身後的媽媽說:「看來可可還沒寫完就出去玩了呀。」
媽媽從他手裡拿下薄薄的數學作業本,「嗯,可能跑出去和鄰居家的小孩玩兒。」
「你怕不怕她突然回來啊?」
藍可可捂緊自己的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她看見叔叔慢慢走近媽媽的前面,貼著她的身軀,藍可可不懂這一幕代表什麼,她腦子一片空白,直覺告訴她這是危險的東西。
她又空出一隻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剩餘的感官對外界的反應擴大數倍。衣櫃裡充斥著樟腦球的刺鼻臭味,這是鼻子無法適應的味道,呆多久那味道就能聞多久。
身下是胡亂堆放的衣服,還有早年爸爸媽媽結婚時的大紅喜被,也被她坐得皺巴巴的,她身子小坐在衣服上面剛剛好,就這樣躲在小小的空間裡,她聽到母親急促地說話。
「那你快點。」
那時候藍可可對性沒有概念,但從母親痛苦又夾雜愉悅的聲音,從叔叔沉悶發泄的嗯哼聲中,她模糊有了一個概念。
性是背叛。
他們很快結束,趁叔叔離開,媽媽去洗澡的時候,藍可可假裝自己剛從外面回來,媽媽隨意地瞟她一眼,「廚房裡有吃的。洗手過去吃。」
她還記得那天自己看著面容艷麗的媽媽,她嘴巴張了好久,終究是沒有問出那一句:
「媽,你是背叛了我們嗎?」
現在,回溯的時光如同電影手法般倍速前進,眨眼回到現實,藍可可大腦恍惚,她像多年前那樣無聲張開嘴看著辱罵她的老太太。
她不敢,這輩子都不敢問出那句話。
問了她就輸了。
「媽,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一直罵人的老太太停下來,好似聽見一個巨大的笑話,她嗤笑道:「你沒想想你做了些什麼,要不是你就不會有人死,害人精竟然問我為什麼恨你?你沒有半點自知之明的嗎?!」
「那你為什麼在我爸死了之後還要養我?你那麼恨我應該不要我才對……」
老太太沉默了一瞬,沒人看見她手下緊緊攥著的床單。
「你留有藍家的血,撫養你只不過替你早死的爸爸盡保護藍家血脈的責任。」
藍可可複雜地注視著她,她仿佛看見對方年邁的身軀下糅合了各種矛盾的灰色靈魂。
她心想:你是真的恨我,恨我無意奪走那麼多條的人命,恨我說出你的秘密,所以你每時每刻都在辱罵提醒我曾犯下的罪過;但你也應該喜歡過我,我的身上同樣有一半血緣來自於你,你才會帶我逃到海城……
藍可可仰頭拼命控制要掉下來的眼淚,她沙啞地說出內心的感受:「媽,其實那天我很怕。」
「你也很害怕,對吧?」
老太太知道她說的那天是藍可可爸爸死去的那天。
估計是察覺到街坊鄰居間的閒言碎語,男人突然從外地趕回來,在家裡床單上發現些白色的污跡,雖然找不到人,兩夫妻還是因此大吵了一架。
藍可可不知道這件事情。
自從藍可可在房間裡目睹了媽媽和叔叔的行為,她就不再在床上睡,只有每天都躲再衣櫃裡才有安全感,直到不久之後某一天早上爸爸臉色難看地打開櫃門看著她。
她還十分清楚記得那天她和爸爸的對話。
那時接連幾天都是陰天,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昏暗的房間裡,爸爸臉色像天上的烏雲一樣陰沉,他蹲下身子試探地問:「可可,最近媽媽有帶其他叔叔回家裡嗎?」
藍可可點點頭又迅速搖頭。
爸爸卻像從這反覆的動作里知曉出什麼東西一樣,他憐惜地拍了拍她的頭髮,深深看著這雙懵懂不安的大眼睛,「可可是個誠實的好孩子。爸爸希望你一直好好的。」
那天夜裡,深城高速發生一起連環追尾事故致7死2傷,在這場事故死去的司機也是最初追尾的人,是藍可可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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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可可沒有等到老太太的承認,親眼目睹她暈倒失去意識,1小時後,醫生走出手術室沉默地搖頭。
依稀記得那時她笑出了聲,靠在牆上身子慢慢滑落,醫生在一旁說了什麼她一概不知,就似有層厚重的屏障隔開了她和外界,尖銳的耳鳴混合多年前在衣櫃裡聽到的人聲、爸爸離世前那些話……
吵得她想尖叫,想割掉耳朵。
藍可可磕磕絆絆從醫院走出來,她找到了同事載她回去尚州老家。
她沒有哭,笑得很開心,心卻像麻掉一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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