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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一雙微涼而粗糲的大手攬住他的腰,把他從地上穩穩地抱了起來,這之後的所有事情,他都沒有記憶。
翌日,天光大亮。
同居這麼多天,柏舟第一次比楚子郁起得早,他穿著楚子郁給他買的粉色睡衣和水藍色圍裙,站在操作台前動作嫻熟地煎著雞蛋。
模具是小熊形和心形的,管家買的,放在櫥櫃裡一次都沒用過,柏舟剛翻出來,用得很順手。
煎蛋和炒土豆絲的香氣從廚房一直傳到樓上,柏舟忘了開吸油煙機,又沒開窗,被煙燻得直嗆,柏舟一邊咳嗽一邊翻炒,陳媽正在院裡擇菜,見這麼大的煙連忙進來開吸油煙機。
「天……要是少爺醒了看見家裡這麼大的煙,肯定要生氣的!來,鏟子給我,就說是我不小心……」
「又在背後編排我什麼呢?」
陳媽渾身一激靈,戰戰兢兢地往後望,楚子郁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廚房外面,穿著睡衣,發尾不修邊幅地翹起,頸側幾處曖昧的痕跡,似乎是來得太匆忙,連拖鞋也忘了穿。
天知道,小少爺的強迫症已經到了神經質的地步,哪怕睡覺也是一絲不苟的,怎麼可能會赤腳從二樓跑下來?
「哥哥!」
柏舟像只狐狸一樣躥過去,一隻手還攥著鍋鏟,另一隻手輕撫楚子郁蹙緊的眉心:「早安。」
「我跟導演請了半天假,所以今天上午可以在家陪你。」
楚子郁閃了閃眸,也注意到了柏舟頸側的痕跡,他的身體不僅沒有任何不適,還相當清爽舒適,昨晚他們絕對發生了實質性的關係,否則那種效力的藥劑不可能緩釋。而且他並不是下位。
也就是說,柏舟心甘情願伺候了他一晚。
他居然忘了。
一定是特別好的滋味。
柏舟一直很害怕,一直很牴觸,不願意鬆口,昨晚也算因禍得福,可是他居然一點也不記得了。
「累不累?有沒有哪裡痛?」
楚子郁心裡突然充滿一種近乎膨脹的滿足感和責任感,甚至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他是不會愧疚的人,但讓柏舟這麼不清不楚地付出,他不願意。
柏舟一聽這種話,臉頰又止不住地熱起來,下意識看了一眼陳媽,見她進了廚房,才輕聲咳了咳,喉嚨酸痛,說話有些沙啞:「有一點,但沒關係。」
「我自己願意的。」
柏舟是連自瀆都不會的人,昨晚真的是盡力了。他的心裡有種極其怪異的忠貞,像他可憐的母親。
他和楚子郁是完全極端的兩類人,一個極端保守,保守到會為了一次意外賠上自己的一生,一個極端放浪,放浪到道德最敗壞癖好最惡劣,性關係在他眼裡不過是取樂的工具。
如果昨晚楚子郁有意識,大概就去會所了,根本不會讓柏舟為難,他自己也不覺得為難。
但這個時候,他好像也被眼前面紅耳赤的狐狸寶寶給蠱惑了,好像一次意外對他們來說是那麼重要,那麼珍貴,那麼不可言說又不可忽視。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
「寶寶……」
楚子郁突然上前半步抱住柏舟的腰,抓住他的發尾,按捺著喜悅,又忍耐著惡欲:「好喜歡你。」
柏舟的心因為這一句話跳得快蹦出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配不配得上這份命運的嘉獎,但事已至此,他不想止步不前。
他早就決定好了,要為自己掙得一份幸福,他沒有忘記楚子郁的暴戾和陰晴不定,也很清楚這個人的薄情寡義,他說好喜歡他,他卻不能指望他只喜歡他。
但是……楚子郁費了那麼多錢,這是他在這段感情中應有的特權。
是啊,錢可以買來特權,在哪裡都一樣。
原本永遠不會有交集的兩個人,因為一百萬的高利率貸款綁在了一起,原本約定好的三個月以上的時間,被縮短成不到二十四個小時。
「哥哥,在正式開始交往之前,我想先知道一件事。」
楚子郁當然答應。
「昨天給你下藥的人是誰?」
「……你提醒我了。」
「是認識的人嗎?」
楚子郁冷笑一聲:「何止認識。」
柏舟狐疑地注視著他,眼睛一眨不眨。
楚子郁神色忽霽,拐著彎道:「說多了怕你吃醋,不說又怕你多疑。」
這副說辭,一聽就該知道那人的身份了,但柏舟沒談過戀愛,一時沒明白過來,專注地望著人,一副認真打起精神聽下去的模樣,惹得楚子郁忍不住欺負他。
「我的兼初戀男友,不過現在可以說是仇人了。別擔心,這次我一定搞死他,絕不留情。」
楚子郁以為會把柏舟嚇一跳,正準備看他笑話,沒想到柏舟沉思片刻,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他昨晚想跟我舊情復燃,我沒同意,因為我已經有你了。」
「然後他就對你用藥?」柏舟沒明白其中的邏輯,正常人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你想知道我們怎麼分手的嗎?」楚子郁抓住他的手,「他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想殺了我!晚上拿刀對著我!我怎麼可能忍?就先拿刀捅了他!」
「他是個瘋子!」
柏舟連忙反握住楚子郁的手,把他帶進懷裡,用掌心輕輕揉他的耳根和頸側:「別胡說,精神病怎麼可能當醫生?還是在那麼好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