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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讓管家把這裡鏟了,換成假草皮。」楚子郁轉著車鑰匙,戲謔地看著柏舟。
柏舟急忙抬頭:「這草長得這麼好,為什麼要鏟了?」
「長得再好,要是讓人不敢在上面走,也就沒意思了。」楚子郁蹲下來,輕撫柏舟的下頜,「這是我家的草坪,我想用真草還是假草都是我的事,如果你真的想改變我的想法,不要靠蠻力,試著賣個乖,撒個嬌,討個巧,說不定我就願意聽你的了呢?」
柏舟望著他,若有所思,觸碰草尖的手轉而去尋找楚子郁垂下來的另一隻手,楚子郁面色如常,眼神卻似乎在肯定,柏舟握住他清瘦的手,抿緊唇磨了磨牙,低聲問:「能再給我一根棒棒糖嗎?」
楚子郁笑了,卻搖搖頭。
柏舟以前從來不缺煙,也不需要特意去求煙,可現在想要一個煙的代替品都這麼艱難,他想起楚子郁有哮喘,忍了忍,學著楚子郁咬他那樣輕輕咬他的脖子,楚子郁似乎被他突如其來的主動嚇了一跳,喉嚨里溢出一聲類似於吟哼的叫聲,臉色瞬間變了,紅白變幻著,推開柏舟,自己跌坐在草坪上直著眼睛喘氣。
「……」
兩人的地位好像微妙地調換了,柏舟蹲著,冷靜地注視著草坪上惱羞成怒的男人,甚至都做好了被打一頓的準備,楚子郁卻只是氣了一會兒,撲過來要咬他,柏舟第一次覺得楚子郁可能是個很容易害羞的人,而脖子是他的敏感帶。
「哎喲小少爺!這麼大人了怎麼還在草坪打鬧?快起來!今天才噴了除蟲劑!」
周管家一早就聽說楚子郁今晚要回鶴苑別墅,忙裡忙外準備了一大桌子菜,他和李叔都是看著楚子郁長大的,是楚家的老員工了,楚子郁平時對他們也格外優待。
周管家還沒見過柏舟,扶楚子郁起來後才看見草坪上還有個人,穿著很窮酸,但模樣是一等一的俊,他閨女追的電視上的哪個明星,還不及這個人一半好看。
柏舟正要自己站起來,楚子郁伸出手,露出一截青墨色的紋身,柏舟突然想起那個潮濕的雨夜,怔怔地抓住楚子郁的手,借著他的力氣慢慢站起來,興許是剛才打鬧過的緣故,冷白的皮膚泛起熱意,像徹夜大雨後,黎明時分天邊稀薄的紅雲。
「郁哥……」
楚子郁心口一顫,牽著人往懷裡一帶,輕輕拍去他衛衣上的夜露,柏舟突然緊緊抱住他,他從來沒有這麼用力地抱過一個人。
二十歲,聽起來是個成熟又勇敢的年齡。他做慣了大人,從小孩子的時候起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是被命運拔起來的禾苗,早早地長成了水稻,乾癟的稻穗,刀刃般鋒利的葉子,他生長在貧瘠乾涸的土地里,從來沒有感受過雨露。
「看看,我這是撿到了什麼寶貝啊。」
周管家點點頭,滿臉笑意,也覺得自家少爺眼光好。要是能長久相處下去,兩個人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就好了,有個知心的人陪著,少爺的病肯定很快就會好的,看現在,不就很正常嗎。
「快進來吃飯吧。」
「不用,李叔沒和你說嗎?我們在外面吃了才回來的。」楚子郁牽著柏舟的手,「要是已經做好了的話就你們吃,不用管我們,我要是半夜餓了會讓柏舟給我煮的。」
「我的房間按要求布置好了嗎?棉花糖餵了嗎?該關好的東西關好了嗎?」
「都弄好了,少爺你就放心吧。」
「你辦事,我一直都很放心。」
柏舟被楚子郁帶進別墅,別墅內的裝潢相當考究,看來楚子郁偏好中式風格,客廳里設計了一條錦鯉道,用玻璃封著,玻璃上刻以各種文飾,用以供氧。堂內紅木家具一套,雪松兩株,屏風九疊,一整面旋轉古董牆參差布局,古樸古韻,連樓梯扶手上的雕花都是大師工。
「客房還沒收拾出來,今晚你先睡我房間,盥洗間在二樓,等會兒讓周叔給你拿新的洗漱用品,當自己家一樣就行,不要拘束。」
柏舟哪兒敢把這兒當自己家。
能在這個家裡當個傭人,在他看來都是很好很好的工作,很好很好的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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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毒蛇與棉花糖
「來,棉花糖,這是你柏舟哥哥。」
柏舟跟著楚子郁進了後花園,傭人正在給薩摩耶洗澡,薩摩耶見主人回來了,搖著腦袋抖了抖毛,濺周圍人一身泡沫。
楚子郁離得最近,臉上頭髮上都是,臉色一下變得很不好看,傭人不顧薩摩耶身上的泡沫連忙把狗抱緊,柏舟看氣氛不對,把楚子郁拉過來,一點一點地給他擦臉上的泡沫,他手指糙,就用衛衣袖口輕輕地沾,沾了好一會兒,楚子郁的臉色才緩和過來。
他不懂,養狗的人不是應該很喜歡狗嗎,為什麼楚子郁被泡沫濺一下就這麼生氣?
「明天把它送走,買只新的回來。」
「少爺……」
楚子郁拍開柏舟的手,冷著臉進了室內。柏舟正要跟上去,幾個傭人卻一齊上來把他圍住,央求道:「柏先生,你去求求情吧!少爺最喜歡薩摩耶了,棉花糖……和少爺以前養的那隻薩摩耶很像,是少爺剛回國的時候買的,一直在別墅養著,怎麼能說送就送呢?」
「少爺現在也太……」
「紅姐,快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