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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不好意思,那是展出款,不對外銷售的。」
柏舟低頭湊他耳邊小聲催促道:「我們走吧。」
楚子郁伸手想推他的臉,指腹卻正好覆在溫軟的薄唇上,有些訝異地轉頭:「叫你們經理來。」
柏舟馬上退了兩步。
店裡開著暖氣,臉有些熱。
這家店是一位法廚開的私房烘焙,店內展示區,銷售區和用餐區有著非常嚴格的區域劃分,各式蛋糕分區也很有講究。
老闆親自出來了,正想和顧客解釋,還沒說話,楚子郁便從錢包拿出黑卡,啪嗒一聲按在玻璃展柜上:「要個一模一樣的,明天送到這個鶴苑一期九號別墅。」
老闆瞟了一眼卡面,又聽見地址在A市頂級別墅區,立馬很熱情地,用很流利的中文說:「需要賀卡嗎?」
「不用。」楚子郁掃了眼銷售區的蛋糕和法式麵包,抬眸問柏舟,「還有喜歡的嗎?」
柏舟搖搖頭。
他看著蛋糕旁的標價,小小的一塊奶油蛋糕就要幾百塊錢,不知道是金子做的還是銀子做的,太貴了。
但他不知道,他身上的衣服買幾十上百塊這樣的蛋糕綽綽有餘。楚子郁很捨得在他身上花錢,這並不重要,因為楚子郁最不缺的就是錢,他對每個前任都這樣。
重要的是他很捨得在柏舟的日常起居上費心思。
柏舟太漂亮,所以他總愛一件一件地挑選柏舟要穿的衣服,質感,版型,設計,都要合適才行。柏舟很少說自己喜歡什麼,所以他才會留心他目光所停留的地方,親自陪他逛陌生的蛋糕店。
要是柏舟不這麼漂亮,不這麼內斂就好了。
這樣他疼愛他的時候,拋棄他的時候,就能像以前那樣毫無負擔,毫無罪惡感。
離開蛋糕店的時候,楚子郁留了一張老闆的名片,卻塞進了柏舟的風衣口袋裡。柏舟感覺到他的手指有些涼,便大著膽子碰了碰他的手背,慢慢蹭進他掌心,和他十指相扣。這種感覺對他來說太陌生了,他好像觸碰到了楚子郁的心跳,還有他身體裡汩汩流淌的血液,掌心慢慢熱起來,不知道誰出了一層細汗,卻也都沒有把手放開。
柏舟的心又重重地跳起來,墜下去,跳起來,墜下去,如此往復,隱隱地愉快起來,可又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夜風把他耳邊的長髮吹起來,也吹涼他額邊的熱汗,他放開了楚子郁的手,想把手從口袋裡抽出來。
碰巧經過一條小巷,楚子郁跟著他抽出了手,卻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將他扯進漆黑的巷道,掐緊他的喉嚨欺身壓吻上去,另一隻手強行插進他的指縫,將他的手牢牢釘在牆上。
一陣令人窒息的疼痛襲來,柏舟習慣性地選擇了忍受,就像被人拔光了尾巴的狐狸一樣傻乎乎地受欺負。他沒有發出一聲痛喘,沉默地接受著楚子郁給予他的一切,幸福也好,不幸也好,深吻也好,虐待也好。
深黑的巷道里,外面的光亮只照映到楚子郁的腳踝。面容被黑暗籠罩著,模糊不清,似乎竟有些殘缺扭曲了,柏舟緩緩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觸碰這張近在咫尺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他沒有覺得後悔。
他只是有一點難過。
第25章 瘋狗與演技派
柏舟頸側的創可貼被撕下來, 沾著肉帶著血,牽扯起清晨劇烈的疼痛。柏舟忍耐地偏了偏頭,楚子郁放過了他的喉嚨, 卻在那裡留下了一圈深紅的印記。他不受控制地咳嗽起來,眼眸里漫起一層生理性的淚水,在幽暗的小巷裡顯得亮晶晶的。
楚子郁被這雙晶瑩的眼睛深深吸引了。
他甚至忘了動作,認真欣賞柏舟眼中這來之不易的淚水。他把他從陰溝里救出來那天晚上, 雨水混著血水打濕了他的臉頰,但他沒有哭, 這雙眼睛是乾涸的,抬眸望上來的時候並不帶有希望。得知他資助了他外婆的時候,他沒有哭, 他不是不想哭,只是哭不出來,他還記得他那張因感動而微微顫抖的臉。
「真美啊。」
他想讓柏舟每天都哭給他看。
但那層薄薄的淚水像清晨的霧嵐一樣, 還沒來得及看真切就消失不見了,眼淚最終沒有掉下來, 浸在睫毛根上將長睫染得濕重。柏舟艱難地咽下一口氣,垂眸沉默地望著他,眼神看起來無辜極了。是啊,他是最無辜的,可是遇上楚子郁, 他有什麼辦法。他早就學會了避開生活的鋒芒,也儘量用心去討好楚子郁,可是楚子郁什麼時候生氣, 永遠琢磨不透。
「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這樣問。
楚子郁輕撫他後頸紅熱的傷痕, 大掌輕輕壓下來, 帶起一陣沉重的刺痛。落在眼睫的卻是十分輕柔的一個溫存式的舔吻,柏舟的心臟忽地收緊了,他對疼痛的忍耐度很強,對委屈的耐受力卻不高,他突然抱緊了這個給他一巴掌後再給個甜棗的人,他挨了無數巴掌,卻沒人給過他甜棗。
僅此而已。
「我做錯什麼了嗎?」
他委屈地,喃喃地問。並不是想要一個答案,只是為了發泄心裡鬱積的難過。
他總是想,他做錯什麼了嗎,老天要這樣對他,可這樣的事是沒有答案的,他倒霉,他不幸,他被這樣欺弄,這是生下來就註定的,他是不配得到幸福,不配被溫柔以待的人。
「誰說你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