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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娟心領神會,不再提微信的事,只臨走時朝柏舟點頭示意了下,現在這社會上,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連微信都沒有,多半是為了拒絕她而找的藉口,就是太拙劣了點。
雖然不是她的份內職責,她也幫著處理過一些楚子郁前任的事。楚子郁留學的時候就出了名的愛玩兒,回國後也是,男人如衣服,不到一個月就換了扔了,可憐那些孩子對他一往情深。
「這楚小少爺,真是作孽,遲早反噬到自己頭上。真得來個人好好收拾他才行。」
……
柏舟拿到交通卡,很快忘了剛剛那一小插曲。他第一次坐地鐵,在偌大的地鐵站里找不到方向,跟著人流過了安檢,有樣學樣地刷卡過閘機,在路線示意圖上找到了陳助理所說的中轉站,還算順利地出了地鐵口,坐上了熟悉的公交車。
車上不算擁擠,柏舟找了個後排靠窗的位置坐,把窗戶稍微拉開了些,微冷的風細細地吹拂在臉上,耳邊的碎發向後飄動起來,前面的乘客不時回頭望,竊竊私語著什麼。
一個小時之後,公交車抵達終點站,柏舟下車,幾個人跟在後面,不懷好意地笑著,猥瑣的笑聲傳進柏舟的耳朵里,柏舟只當聽不見,繼續往前走。
這種事情經歷得多了,早就見怪不怪,柏舟不怕他們,真打起來他們幾個人也落不著好,無非是看他長得白淨,把他當女孩兒調戲,總會有陌生人覺得他很好欺負,常混這一圈的地痞流氓都不敢來招惹他的。
那幾個人一路尾隨他到家,柏舟不想弄髒了楚子郁給他買的衣服,怕賠不起,想著回家換自己的衣服再打,沒想到還沒推門門就自己打開了,那些人看見屋裡還有男人,左右互看了幾眼,往柏舟門前啐了兩口,悻悻地離開了。
柏舟很驚訝,但臉上沒什麼表情。
鍾暉見他回家,兩手一拍就要上來擁抱,很高興似的:「表弟!好久不見了!我好想你啊!」
柏舟退了兩步,直接拒絕了這個擁抱:「你來幹什麼?」
「不是……我們這麼久沒見了,我想回來看看你和……對了,奶奶呢?」
說完沒等柏舟說話,他又接著說:「你看看你,最近多體面啊!我好像還沒見你這麼體面過呢,以前都累得跟條哈巴狗似的,好不容易喘口氣,又要忙這裡忙那裡的,現在好了,走了大運,以後我們兩兄弟也能有點共同話題了。」
柏舟錯開他,進了門:「發什麼神經?」
「什麼發神經啊!我都聽說了!你的債,有人幫你還上了吧?!那些催債的惡鬼還被收拾了一頓呢,那天好多人都看見了!」鍾暉繞著他,不停地問,「包養你的人是誰啊?長得好不好看?對你好不好?你那些債……真的都替你還完了?那麼多!」
柏舟從床底下拉出一個小箱子來,箱子封得嚴實,沒沾上尿,裡面是幾件衣服和一枚戒指。柏舟定了定心,把那枚戒指掛在脖子上,又換上了他的破衛衣牛仔褲,換下來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好,抱在懷裡。
「柏舟,你啞巴了嗎?」鍾暉一直被他無視,氣不過,一腳踢在床腳上,結果自己痛得齜牙咧嘴的,倒恨恨地看著柏舟。
柏舟掃他一眼,正想隨便說點什麼把他給打發了,卻突然想起昨天楚子郁說的,自己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喜歡嬌小一點的。
鍾暉繼承他爸的基因,其實長得挺帥的,雖然是個懦夫,但心眼說不上有多壞,楚子郁要是願意調教,說不定對於他們來說是三全其美的事,楚子郁高興,鍾暉能得到錢,也不會再來煩他。
楚子郁那樣的人,應該不會嫌炮友多吧。
「有時間我介紹你們認識一下吧。」柏舟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說。
鍾暉滿臉怨氣一下就散了,拉著柏舟居然叫哥,叫爸,叫祖宗,完全岔輩了。柏舟覺得他很可憐,被他爸媽養壞,一心鑽到錢眼裡了,當年外婆出事,舅舅一家怕出錢連夜跑了,帶上這個兒子,後來鍾暉上了大學也沒回來看過一眼,現在聽說有錢可撈才回來,為了撈錢甚至願意干那賣屁股的事。
想著想著,又覺得自己哪有資格說別人可憐,他現在才是被包養的那一個,賣不賣屁股全看楚子郁一個眼色,現在為了討金主歡心甚至主動干起拉皮條的事情,還要把自己親表哥給賣了。
柏舟嘆了口氣,抱著衣物出門,鍾暉諂笑著跟上去,要幫他拿,被柏舟側身躲過了。
「他給你買的衣服?」
柏舟自己肯定捨不得買這麼好的。
「嗯。去看看外婆她老人家吧,她很想你。」
柏舟對這個表哥沒什麼好感,但偶爾聽外婆提起,也知道她想念她的親孫子。這六年裡鍾家的人一次都沒回來過,可能血緣真的有種魔力吧,外婆一次都沒抱怨過他們。
柏舟呢,就像鍾暉說的那樣,一天到晚累得跟狗似的,縱然有心抱怨,也沒那個力氣了。
鍾暉答應得很爽快,等到了市醫院,和柏舟一前一後進病房。兄弟二人樣貌三分相似,穿著卻很不相同,柏舟的牛仔褲已經被洗得發白起毛邊了,鞋子也是發黃的帆布鞋,衛衣的袖口被磨破了,忘了補,而鍾暉現在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穿著潮牌的夾克外套,名牌鞋,手上戴著亮晶晶的戒指。
柏舟把楚子郁買的衣服鞋子放櫃檯上,鍾暉跟惡狗撲食似的一下子躥到他奶奶病床邊,柏舟外婆沒看清人,顫巍巍地想把手收回來,鍾暉連忙嚎一嗓子,淒悽慘慘地哭起來:「奶奶!我是小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