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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得還挺有模有樣。
季嶼生摘下倒纓盔,頗為好笑地看著她說:「先幫我把盔甲卸掉。」
剛學的步驟立刻被打亂,明紗懵神:「???」
季嶼生神色自若地看著她:「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有什麼問題嗎?」
明紗:「……」
她剛才就不該多嘴!
明紗一咬牙,視死如歸地挪到季嶼生身前。
他抬起雙手,淡定地目視前方。
明紗低頭,手忙腳亂地在他身上摸索了會兒,開始幫他寬衣解帶。
季嶼生身上那套盔甲有十幾斤重,明紗拿在手裡沉甸甸的,想到他今天就穿著這身行頭,在台上表演了許多高難度動作,不禁為他捏一把汗。
「你後面幾場戲,也需要穿盔甲嗎?」
「差不多,明後兩天依舊是《戰翼州》,第四第五天演文戲,正月十五演《長坂坡》。」
明紗把盔甲放進衣箱,問他:「你又不是超人,連著演幾天高難度的武戲,不累嗎?」
季嶼生微彎了彎唇角:「在身體的極限範圍之內,能應付得過來。」
明紗犯愁地賭氣道:「頭一回見你這樣的不理智。」
她抬手作勢要去解他的水衣,壓低聲音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忽然要隱退,明明那麼喜歡京劇,明明挖空心血也想要把更好的作品帶給戲迷,我不信你就沒動搖過……」
季嶼生一把握住她探到腰側的手,制止她下一步動作:「水衣先不脫……」
明紗僵住,意識到自己一沉浸式思考,就容易出現僭越行為,連忙解釋:「抱歉,我剛才走神了,所以……」
「沒事。」季嶼生打斷她,拉開椅子坐下。「現在可以卸掉頭飾了。」
「噢。」明紗緩過勁來,走到他身旁,細心地幫他卸妝掭頭。
等她忙完,季嶼生跟她說謝謝,然後起身去更衣室。
明紗站在外頭等季嶼生換衣服,猛然間想起自己剛才似乎問過他關於隱退的原因,然後被他輕輕鬆鬆地轉移了話題。
明紗鬱悶地跺了跺腳。
他既不想隨便找個藉口敷衍她,也不想告訴她實情,所以連引誘的招數都使出來了。最最最可恨的是,她竟然毫無知覺就落入了他圈套里。
美色果然誤人心!
明紗越想越氣,就在她即將抓狂的時候,更衣室的門被人推開,季嶼生換了身常服,一身清爽的從裡頭走出來。
明紗故作憤懣地瞪了他一眼,從唇邊擠出一絲沒什麼感情的笑意:「對了,你剛才好像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季嶼生從錢包里取出一張票,疑惑道:「你剛才問了什麼?」
跟她裝傻!
明紗和善得像只笑面虎:「沒什麼,你就當自己幻聽吧。」
他百般推脫,她懶得再自討沒趣,悶悶地開始收拾東西,戴上挎包。
「演出結束了,我應該可以直接下班,不用隨大部隊回劇團那邊吧?」
「可以。」季嶼生笑了笑,把一張戲票遞給她。
明紗愣住,裝作不稀罕地瞥了眼:「幾個意思?」
季嶼生語氣沒什麼起伏變化:「正月十五的《長坂坡》,是我隱退前的最後一場戲,我請你看。」
第55章 嶼覆長生草(10)
晚上回到家, 明紗坐在客廳里, 看著那張戲票出神。
姜芯問:「哪來的?」
她說:「別人送的。」
姜芯挪動屁股,坐到她旁邊看了一眼,又問:「誰送的?追求者啊?」
明紗沒回答,收起戲票, 轉身回了自己的臥室。
這幾天, 典墨劇團新增了幾位來培訓的小學員,明紗被季嶼生安排去接待學員及其家屬, 並負責將學員的個人信息錄入電腦。
她覺得自己在劇團工作了幾個月,一人身兼多職, 職位涵蓋助理、後台打雜、記錄員、夙願師等多種類型,工作內容極其豐富, 前所未聞,卻依舊能堅持到現在,簡直是奇蹟。
但轉念一想, 每天上班都能看見季嶼生,錢包也比之前鼓了不少,還沒有傻逼領導作威作福,沒有同事使絆子,她又覺得自己還能再多堅持幾天。
工作嘛,精神、財富和人總得貪一樣, 才能咬牙堅持下去, 不然她早掀桌子回鄉去了。
人一旦忙碌起來,就很難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等明紗妥善處理完季嶼生交代的事情,抬眼一看日期, 已經是正月十五。
行政那邊準備等季嶼生他們表演完《長坂坡》,就組織大家一起去看元宵燈會。
上午, 明紗將列印好的學員資料疊整齊,放到季嶼生的辦公桌上,借用他辦公室吃了頓還算可口的午餐,然後和行政部的人一起坐車去劇院聽戲。
明紗拿著票,找到自己的座位號。
第五排正中間的位置,恰好是她跟季嶼生在劇院初遇時,她所坐的位置。
之前,她失業又失眠,在這裡從季嶼生開唱直睡到落幕,都沒怎麼看他表演。後來,她入職典墨劇團給他當助理,他在台上表演,她時常借著工作人員的身份待在後台聽他唱戲,卻從來沒有以觀眾的身份,認認真真地看他演完一場戲,真是令人噓唏不已。
現在,季嶼生送她這樣一張票,請她來看他隱退前的最後一場戲,她不免又開始浮想聯翩,想他會不會也有一點喜歡她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