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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笑了,我手裡還有幾張票,您既然有興趣來聽我們唱戲,這票我送您。」
「得嘞,那我就謝謝季老闆了。」
負責人接過季嶼生送的戲票,仔細瞧了兩眼,嘆道:「唉,聽聞您正月十五唱完最後一場就要隱退,老實說,我還挺捨不得的,也實在琢磨不明白,您究竟是為了什麼,要選在這喜慶的日子和戲迷們道別。」
不光是負責人琢磨不明白,明紗也一樣。
她豎起耳朵,和負責人一起等待季嶼生回答。
季嶼生神色淡然地笑了一下說:「有些私事需要處理,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原因。」
第54章 嶼覆長生草(9)
「明白, 您自己心裡有譜就好。我那邊還有些事, 就不耽誤您工作了,一會兒演出見。」
負責人是個老油條,深諳人情世故,察覺到季嶼生不想討論這個問題, 立刻轉移話題, 隨便找個藉口離開了。
季嶼生送走負責人,轉身看了明紗一眼。
明紗正想開口和他說話, 他忽然移開目光,偏頭對化妝師說:「麻煩幫我上一下妝。」
「好的, 您先坐下吧。」
化妝師動作乾淨利落地打開彩妝盒,挑選工具。
季嶼生拉開椅子, 坐到鏡子前,緘默不言。
明紗一句話咔在嘴邊,又給憋了回去。
旁邊一堆人, 現在不是談話的好時機,而且,她算是看出來了,季嶼生並不想跟任何人討論他隱退的問題,包括她。
剛才回答負責人的話,也不過只是一種社交禮儀。
明紗冷靜下來, 偷偷用餘光觀察季嶼生。
他端坐在椅子裡, 眼神毫無波瀾地平視著前方,表情沒什麼變化,非常配合化妝師的動作。
明紗鼓起勇氣, 抬眼往鏡子中看去。
兩人的視線在鏡中交匯,他看她的目光清冷疏離, 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就是太像他們初見時他對她的態度,不冷不熱。
明愣了一下。
怎麼會這樣?
難不成他已經知道小時候的事了?
明紗心裡涼了半截,率先移開視線。
一群人忙不迭失到下午三點,準時開戲。
今天唱的是傳統劇目《戰翼州》,演出大廳座無虛席,各個年齡段的觀眾都有。
明紗在後台隨時待命,幫趕場的演員換裝,一場戲下來,沒聽進去幾句。
一個多小時後,演出在觀眾們熱烈的掌聲中落幕,季嶼生被幾個小粉絲圍著要簽名,明紗協同工作人員整理舞台道具。
沒一會兒,季嶼生簽完名走過來說:「辛苦了,接下來幾天還有演出,道具先搬到後台。」
幾人會意,手腳麻利地開始動手搬道具。明紗混在其中,貢獻了一份微薄之力。
這時,有人發現她,詫異道:「明紗姐,你怎麼在這兒呢?道具交給我們來處理就行了,你趕快去幫團長掭頭吧。」
「掭……頭?」
什麼新術語,她聽不懂啊!
明紗搬東西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手裡的物品順其自然地被幾位大兄弟接過去。
她兩手空空,抬頭,發現季嶼生靜立在舞台幕布旁,似乎是在等自己。
她挪過去,不確定道:「那我幫你掭……頭?」
季嶼生眉眼溫和地嗯了一聲,抬步往後台化妝室走去。
明紗跟在他身後,滿腦子都在思考掭頭到底是什麼意思。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無人的拐角,季嶼生忽然一聲不吭地停下,明紗在神遊中,沒反應過來直接一頭撞到他後背上,痛呼一聲。
「嘶,你這人怎麼走著走著就不動了!」
季嶼生轉身,垂眸盯著她的臉,唇邊悠然浮出一點笑意:「你知道掭頭是什麼意思嗎?」
哈?
他是在質疑她的專業能力嗎?
明紗捂著額頭,看了他一眼,大腦飛速轉動,試探道:「卸妝?」
季嶼生挑眉:「接近了。」
明紗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偷偷瞥了眼他鎧甲下風姿誘人的身段,臉莫名有些紅:「雖然有點難為情,但如果你一個人動作確實不方便的話,我可以勉為其難地幫你脫……脫衣服,畢竟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嗯……語氣聽起來的確身不由己的樣子。
季嶼生徹底被她氣笑了:「你平時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呢?」
「啊?」
明紗眨了眨眼,鬱悶:「難道掭頭不是內個意思?」
掭頭,等於摘掉行頭,這不挺有道理的嘛!
明紗皺眉,越發不解。
季嶼生嘆不可察地轉身,解釋道:「確切的說,掭頭其實指的是,演員卸妝時褪去盔帽及水紗、網巾。」
明紗恍然大悟,狡辯說:「跟我所理解的卸妝和換衣服意思相差不多嘛,不用這麼在意細節!」
季嶼生輕笑了一聲:「你不介意就行。」
他們前後腳走進化妝室,大家仍在忙碌中,聽見腳步聲,下意識地抬頭看過來,發現是他們,見慣不怪地低頭繼續手裡的活。
兩人心照不宣地收斂了笑容,腳步輕輕地走到到化妝檯前。
旁邊有工作人員在給其他演員掭頭,明紗觀摩了一小會兒,心領神會,擼起袖子,拍了拍椅背,幹勁十足道:「老闆,你坐這,我馬上就給你掭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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