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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電話因無人接聽自動掛斷了,陸瓚沒再繼續堅持,他轉而給寧渲撥了一通。
這次倒是有人接了,但寧渲估計也沒起床,她的聲音甚至還帶著點起床氣:
「餵?」
「餵……」陸瓚下意識放低了聲音:
「不是說看日出嗎,起床了,到點了。」
「日出?我不信隔壁那三頭豬能起來!」寧渲十分憤怒:
「他們喝到快三點了!人勸還不聽,別說日出了,現在估計外面鬧喪屍都叫不醒他們。」
寧渲拖著聲音吐槽完,又嘆了口氣:
「我們昨晚查過了,早晨要起霧,能看見日出的概率很小。他們喝成那樣估計也沒打算起,我也不去了,好睏,下次一定。晚安阿瓚。」
這話說完,手機里就只剩了嘟嘟的忙音。
陸瓚有些茫然,他看看自己的手機,又看看身邊的江白榆:
「一鳴他們昨天喝到快三點,估計叫不醒,渲姐也想補覺,而且說早晨要起霧,看不見日出,他們……好像都不去了。」
「嗯。」
江白榆只應了一聲,沒說話。
陸瓚看著他冷淡的反應,猶豫了一下,試探著問:
「那……咱還去嗎?」
「?」
江白榆微一挑眉:
「想去就去。」
「那走?」
「嗯。」
江白榆抬步走向樓梯間的方向,陸瓚小跑幾步跟上他,心裡有些沒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那些事的原因,陸瓚總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尷尬。他想找個合適的時機好好跟江白榆聊一聊,但始終沒找見機會。
他們兩個人就那樣沉默著出了民宿的店門,沿著小路往山上走了一小段,去找擺渡車的始發點。
那時才凌晨四點,外面天還沒亮,路邊也沒有燈,只能用手機打著光才能看清地面。
光映在新修的柏油路上,被路面的潮濕反襯出一點點淡淡的水光。外面的空氣潮濕陰冷,帶著山中獨有的樹木清新味道,偶爾有鳥叫聲傳來,婉轉的晨鳴在空曠山間被傳得很遠很空靈。
陸瓚把羽絨服的拉鏈拉到最頂,把下半張臉埋進衣領里,邊走路邊哼著歌。
凌晨四點的山路上沒有別人,只有並肩而行的少年的腳步聲,還有斷斷續續偶爾跑調的情書的旋律。
陸瓚有一搭沒一搭地哼著,等到一首歌到了末尾,擺渡車站也出現在了他的視野里。
車站內,售票員正裹著軍大衣打瞌睡,司機師傅蹲在一邊抽菸,見他們過來了,才趕緊用胳膊肘把售票員懟醒。
售票員嚇了一跳,睜開惺忪的睡眼,看清是有遊客來,才懶洋洋道:
「您好,歡迎光臨照君山擺渡車站,終點日出觀景台,一位三十,現金還是掃碼?」
「掃碼。」
江白榆應了一聲,掃了兩個人的票。
售票員把兩張白色的票據遞給他,伸手指指停放在路邊的擺渡車,示意他們上去。
那個時候,司機師傅已經抽完煙坐上了駕駛座,陸瓚撥開擋風的塑料簾,坐上第一排,順口問:
「,這車要等幾人才走一趟啊?」
大叔瞄了一眼後視鏡:
「平時坐滿才走一車,今天……等你朋友上來咱就走。」
陸瓚愣了一下,下意識看了一眼這時才上車坐到自己身邊的江白榆,笑說:
「咱還是VIP專車。」
聽見他的話,司機大叔也樂了:
「沒辦法,淡季,又是工作日,有人坐就不錯了,再晚點,該趕不上日出了。」
他抬手發動了車子,擺渡車引擎聲蓋過了山間的鳥鳴,往前緩緩發動。
在車子順著山道往上爬時,司機主動問:
「你們去看日出啊?」
「是。」陸瓚答。
「怎麼大冬天來看日出,十天有八天都是陰天,啥也看不見。今天雖然天晴,但早晨多半要起霧,估計得白跑一趟。」
司機潑了一盆涼水。
「其實看不看得上也無所謂啦,畢竟天氣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陸瓚看著塑料簾外面的景色,其實是黑漆漆一片,只有遠處天地相接的那一線迎來了點天色將亮時淡淡的灰白,其它的什麼都看不見。
他頓了頓,看了眼身邊的江白榆,聲音低了些:
「至少來過了,就算最後沒有日出,我也在凌晨四點爬過照君山,在觀景台上看過天亮,這就夠了。」
這話說完,車裡沉默片刻。
江白榆往另一邊側過臉,避開了他的視線。
最後還是司機大叔哈哈笑道:
「說的有道理,你這男娃娃倒是看得開。」
陸瓚垂下眼,也跟著笑了:
「嗐,話是這麼說,但要是真的起這麼大早還看不見,還是挺遺憾的。」
「那就下次再來!」
「下次?哦,我倒是可以,就是不知道我旁邊這位還願不願意再陪我來一次。」
「這話說的,陪朋友跑一趟怎麼了?陪他來!是吧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