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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白榆似是想說什麼,但張了張口,又默默閉上了。
「你說話,她不會生氣嗎?啊?」
「……」
江白榆微微抿起唇:
「你可以自己問她。」
「?」
陸瓚睜大了眼睛。
什麼,不僅當著現任把前任帶回家,還讓兩人對峙修羅場???
陸瓚實在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難過。
當初他喜歡的、像星星一樣在暗處閃閃發光的少年,怎麼就在時間的打磨下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以前絕對不可能說這種話的。
酒精總是令人感性,陸瓚坐在後排,自己回味著江白榆那些渣男發言,只覺得委屈。
但他是個成年人了,他不能輕易落淚。
陸瓚忍著傷感,偏頭看像車窗外。
北京的夜燦爛繁華,霓虹燈的顏色連成片,和倫敦的夜色一點也不像。
陸瓚不打算反抗了,他要跟江白榆回家,見見他的現任,然後把話和兩個人說清楚。
舊情難忘也好,菀菀似卿也罷,什麼情況都無所謂。陸瓚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他不能因為自己那點喜歡,做出讓自己唾棄的事情,也不能讓江白榆變成陌生的模樣。
他只覺自己身負重任,心中一片哀戚,大義凜然地跟江白榆回了家。
他一路上也沒有說話,只沉默地跟在江白榆身後,乖乖跟他上樓進屋。
房門外的密碼鎖隨著一道提示音打開,江白榆先走了進去,按開了房間裡的燈。
漆黑的屋子被暖白色的燈光填滿,陸瓚抬眸看了一眼,瞧見屋內景象後,他目光微微一頓。
江白榆喜歡白色,穿衣服總是白和淺灰的清淡色系,有了房子之後,他家裡的裝修風格也逃不開這種乾淨簡潔的性冷淡風。
他家裡的陳設大多是簡約而不簡單的設計感風格,顏色也冷淡,但其中卻明顯有些不屬於他的東西。
比如眼前鞋櫃裡就擺著兩雙拖鞋,一雙是灰色,一雙是紅黑配色還貼著鴨蛋超人的誇張款式。門口的衣架上,白色風衣旁邊也有其他人的外套,那是江白榆絕不會穿的克萊因藍色的棒球服。
一片灰白間,一些亮色就顯得極為刺眼,陸瓚看見了架子上鴨蛋超人和汽水戰士的小擺件,看見了茶几上兩個風格截然不同的水杯,看見了牆上掛著的抽象裝飾畫。
這種屬於另一個人的生活痕跡太刺眼了,就像一個人以強勢不容拒絕的姿態侵入了另一個人的生活,讓人想忽略都難。
這無時無刻不在提醒陸瓚——江白榆有可以一起生活的人了,但那個人不是他。
陸瓚閉了閉眼睛,他有點難受,人往後踉蹌了半步。
江白榆很快扶住了他,他從旁邊拉過來一把椅子按著陸瓚坐下,自己十分自然地單膝跪在他身前,脫掉了他的鞋子,伸手把鞋柜上的鴨蛋超人拖鞋拿過來想給他穿上。
帶他回他們的家,還給他穿現任的拖鞋!
陸瓚無法接受,他有些賭氣地把那雙拖鞋踢開了。
「?」
江白榆微一挑眉,抬眸看他。
陸瓚挪開視線,聲音有點冷:
「我喜歡汽水戰士。」
你看清楚了,我不是他!
陸瓚想提醒江白榆這一點,但對方卻是個油鹽不進的,只點點頭,打開鞋櫃,又從裡面拿出一雙汽水戰士拖鞋。
「?」
這次冒問號的變成了陸瓚。
他睜大眼睛,想用眼神傳遞自己的疑惑,但還沒傳過去,他的胃突然一陣翻湧。
陸瓚沒工夫說話了,他跌跌撞撞跑向衛生間,跪在馬桶邊乾嘔一陣,卻什麼都沒有吐出來,倒是眼睛有些紅,有生理性的淚水划過臉頰,陸瓚擦了一把,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有人輕輕拍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還遞上了一杯水。
陸瓚接過,一邊漱口,一邊抬眸看看衛生間的擺設。
這一整間屋子都有那個人的生活痕跡,大到浴巾毛巾,小到牙刷和鏡子上一些幼稚的貼畫。
陸瓚把水杯放到一邊,自己撐著洗漱台站起來,他抬手摸摸鏡子上貼畫的邊角,心裡的委屈在那一瞬間翻上來淹沒了他。
「江白榆,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麼?」
「嗯?」
「跟我裝不認識還不夠,你非要讓我過來看見這些?你怕我對你不死心對你死纏爛打嗎?非要用這些來捅我刀子,怎麼,八年不值得一個體面的分別嗎?你說要來找我,我信了,結果你沒來,你現在還要親自帶著我回你跟另一個人的家,你……」
陸瓚有些哽咽,沒能繼續說下去。
聽見他的話,對面的江白榆微微睜大了眼。
他看看洗漱台上另一份洗漱用品,還有一些亮色的小擺設,原本還有些茫然,但後來,他好像懂了陸瓚的意思。
江白榆下意識握住了陸瓚的手腕,想解釋,但陸瓚卻甩開了他。
陸瓚藏好了剛才的失態,只有眼角一點薄紅未散。
他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平復好心情,用儘量平和的語氣問:
「他人呢?我想和他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