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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琢本來已經做好在這盯陸瓚兩小時的準備了,但那個男孩居然是騎車來接他的,這讓陸琢有點意外。
後來,她看陸瓚似乎說了句什麼,那個男孩靜靜聽著,最後只抬手輕輕揉了揉陸瓚的頭髮。
然後他那傻弟弟就背著那小紅包坐上了人家的自行車后座,兩人迎著傍晚的橙光走了,影子在地面劃得挺長。
陸琢用手機拍了張照片,想回去給爸媽復命,按下快門時,正好拍到陸瓚迎著夕陽,笑著說了句什麼,而那個男孩微微垂著眼,唇角卻是輕輕彎起的。
陸琢垂眼看著手機畫面,出神許久。
那是她見過的那個男孩子,很冷,也很傲。
這樣的人連笑也只有淺淺一點,但就因為這點笑意,連夕陽和傍晚的風,都是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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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瓚把自己身上小數點後面的數字都轉給陸琢了,一分錢都沒給自己留,連公交車都坐不了,只能站在路邊給江白榆打電話讓他過來接一下自己。
他家和江白榆家離得老遠,陸瓚以為他大概會打車或者坐公交,但他沒想到江白榆居然是騎車來的。
看見他的身影出現的那一瞬間,陸瓚愣了一下,很快,他從地上站起來,沖他揮了揮手。
「你怎麼騎自行車過來了,好遠吧。」
「嗯。」江白榆只答:
「市區堵車。」
現在情人節加晚高峰,剛才陸瓚看手機的時候刷到了市區的擁堵路況,新聞的形容是「幾乎寸步難行」。
所以他男朋友為了不讓他等久,直接騎著自行車來了?
陸瓚有點想笑。
他活動活動蹲麻了的腿腳,猶豫著告訴他:
「江白榆,我可能得在你家住一段時間,你能收留我嗎?」
「怎麼?」江白榆微一挑眉。
「也沒怎麼……」
陸瓚不想告訴江白榆自己「離家出走」的真正原因。
按江白榆的性子,肯定不會樂意看見陸瓚為了自己離開家,知道了多半得勸他回去。就算不勸,明面上不說,心裡也會自責難過,又暗戳戳覺得是自己不好才讓他面對現在這種狀況。
所以陸瓚撒了個謊,把鍋全推給紀驚蟄那個混蛋,反正這事原本也就跟他脫不開干係:
「紀驚蟄,就上次咱們吃小餛飩遇見的那個無證駕駛的傢伙。他老喜歡沒事找事,今天帶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跑到我家說要給我辦派對,還給我塞了一輛他那同款機車。」
陸瓚越說越來氣:
「我爸我姐好久前就告訴我,我要跟他玩就打斷我的腿,結果他搞這一出,我……」
陸瓚朝空氣一通揮拳,說到一半又頓了頓,省略了之後的部分,只說:
「然後我姐停了我的卡,為了證明自己,我一生氣就跑出來了,現在兜里比我臉還乾淨,連公交車都坐不起。」
陸瓚裝模作樣嘆了口氣,又拍拍自己的書包:
「我就背了作業校服和換洗衣服,可能得打擾你十天半個月的吧。你放心江星星,我不白吃你的,我會洗碗,過兩天我出去再找個兼職,給你交點陸瓚寄存費。」
聽見這話,江白榆抬手揉了一下陸瓚的頭髮:
「誰在乎那些。」
他用目光跟陸瓚示意后座:
「上來。」
「好嘞。」
陸瓚嘿嘿傻樂,騎上他的后座,抬手抱住了他的腰。
自行車迎著傍晚的夕陽前行時,陸瓚還記著問了句:
「江星星,你記得給我煮麵了沒?」
「嗯。」
「我好餓,我今晚能吃五兩!」
「……」
江白榆像是輕笑了一聲:
「你最好能。」
自行車從城郊往市中心走,路上,陸瓚真真切切體會了什麼叫做「寸步難行」。
馬路上的車堵成粥了,時不時就能看見一兩個剮蹭事故,車主站車外面吵架打電話,後面的車狂按喇叭。
陸瓚坐在男朋友的自行車上,悠悠閒閒地走在非機動車道,看了一路戲。
這路上的風景他以前都是坐在車裡看的,現在沒了玻璃車窗,任傍晚的風吹亂他的頭髮,聞著春夏夕陽的味道行過熟悉的大街小巷,這感覺還挺新鮮。
自行車最終穿過巷子停在了熟悉的小樓前。
路上,江白榆給他買了一根巷子裡老爺爺自製的老冰棍,陸瓚從車子后座跳下來,邊吃冰棍邊等江白榆鎖好車,然後和他一起往樓上走。
家裡不止江白榆一個人,還有陸瓚很久沒見的江漸文。
江漸文的模樣比起陸瓚上次見他時精神了不少,他頭髮剪短了些,下巴上的胡茬也剃了個乾淨,身上的老舊夾克被換掉了,陸瓚還注意到,家裡茶几上的菸灰缸不見了。
「江叔叔好!」
陸瓚先跟江漸文打了個招呼。
原本在看筆記本電腦的江漸文愣了一下,然後沖他笑著應了一聲:
「小陸來了?」
「嗯!」陸瓚大大方方道:
「我跟家裡人鬧了點矛盾,可能得在您家裡打擾一段時間,江叔叔別嫌我煩啊。」
聽見這話,江漸文愣了一下,而後,他唇角的笑意似乎淺了,眸色也深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