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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在看來,江白榆等到了。
這就夠了。
江漸文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比如「祝你們幸福」,但他張張口,最終也沒說出口。
他只覺得眼睛有些濕潤,一時只會用力點頭:
「好……」
他捏捏陸瓚的肩膀,又看看江白榆,聲音略微有些哽咽:
「都好就好,都好就好。」
陸瓚晚上跟徐藍飛在餐廳吃得飽飽,剛才跟江白榆一路散步回來算是多少消化了一點,現在剛進家門,就又被江漸文推著坐在餐桌邊吃下一頓。
江白榆原本想替他解釋他晚上吃過了,但陸瓚不想掃了江漸文的興,所以拉了一下他的手腕,沒讓他說。
江漸文做的菜也好吃,江家人可能生來就有什麼廚藝天賦,即便陸瓚肚子有個八分飽,也沒忍住配著啤酒又吃了很多菜下肚。
看得出來江漸文今天很高興,他喝酒有點上臉,就那樣紅著臉拉著陸瓚把他買來的啤酒喝了個精光,還跟他說了很多話。有問他在國外的生活,也有問他今後的發展方向,雖然很多年沒見,但陸瓚感覺他們兩個之間似乎並沒有久別重逢的拘謹,聊起天來,還像是多年前一樣熱絡。
後來,等他們真正結束這頓夜宵,已經是凌晨一兩點了。
陸瓚摸著撐到快到鼓起來的肚子癱在江白榆床上,一動也不想動。
江白榆給他拿了兩片消食片,有些無奈:
「吃不下還吃?」
「沒辦法,咱們江家人做菜太好吃了,實在管不住嘴。」
陸瓚把消食片接過當糖嚼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口中那句「咱們江家人」讓江白榆不好意思了,他男朋友沒再說話,只默默從邊上的衣櫃找了一套睡衣放在他手邊:
「去洗澡?」
「你先去吧,我歇會兒,撐得站不起來啦。」
「給你揉揉?」
「不用,歇會兒就行。」
聽他這麼說,江白榆也沒再堅持了,轉身進了浴室。
他家前兩年換了個大點的房子,有客臥,陸瓚再不用像少年時一樣和江白榆擠一張床,現在躺在他房間,也只是因為江白榆房裡有單獨的浴室,他借來洗個澡,順便和男朋友膩歪膩歪。
不能和他睡一起了,陸瓚還挺遺憾,但他們時間多的是,也不差這一晚。
浴室里很快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陸瓚轉頭看了一眼,牆上那一小塊磨砂玻璃借著浴室的燈光,透出一個模糊的影子。
雖然什麼都幹過了,但陸瓚還是立馬紅了耳尖。
他默默移開了視線,為了阻止自己像個變態似的胡思亂想,也為了消食,他從床上爬了起來,散步似的在房間裡逛逛。
江白榆估計也就只有寒暑假的時候會回來住住,因此他房間裡的東西並不多,書架上有很多都還是高中時的教輔書,放到現在也沒扔。
他房間裡也沒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有架子上幾個獎盃,還有一些星系模型。
陸瓚一個個認真看過去,他怕給江白榆碰壞,所以也沒敢上手,直到他看到展示架其中一個格子,裡面擺著的是幾個相框。
陸瓚去過不少朋友的家裡,他們的裝修風格可能天差地別,但都有一個相同之處,那就是房間裡必然會擺著他們童年的寫真照片。
陸瓚每次都覺得看朋友們的童年照是件很奇妙的事情,但江白榆房間裡從來不會有那些,至於原因……陸瓚自然知道。
所以現在在江白榆房間裡看見相框陸瓚還挺意外,他沒忍住拿起來看了一眼。
那是江白榆本科畢業時穿著學士服的照片,這傢伙冷著一張臉,站在陽光下面,擺的姿勢十分公式。
陸瓚隔著相框與他對視,看著看著就笑了。
後來,他把那張照片擺到一邊,又拿起架子上另一張大合照看看。
那看著是一張畢業照,裡面的學生都穿著北川一中的校服,陸瓚仔細辨認了幾個人,果然都是那一屆一班的熟面孔。
陸瓚有些懷念,他抬手用指腹摸了摸相框冰涼的玻璃表面。
他出國的那年還是高二,這張畢業照,他自然沒有參與,除了他,裡面還少了兩個外班的好朋友。
不過這都不是問題,因為江白榆的相框裡還夾著兩張紅底一寸大頭照,一張是二班的寧渲,一張是藝體班的方一鳴。
一整張畢業照邊上加了兩張證件照,看起來還挺滑稽。陸瓚拿著手機翻拍了一張,又開始從畢業照里找熟悉的面孔。
他看見了在邊上做怪表情的張樂奇,看見了最後一排憨憨的大聰,看見了笑得很甜的球球,還有無論拍什麼照片都必然冷著一張臉的江白榆。
畢業照的畫質太模糊,江白榆臉上那兩顆小痣都被磨在了像素里,陸瓚垂眼看了他一會兒,片刻後,他突然發現江白榆旁邊那個人有點眼熟。
他愣了一下,認真看了一眼,最後有些意外地發現,江白榆旁邊那位眼熟的同學是自己沒錯。
他在裡面的p圖痕跡實在明顯,邊緣都是鋸齒狀,仔細看看,色調也跟其他人不一樣。陸瓚認得,自己被p上去的照片好像還是他入學時交上去的證件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