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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了一下江白榆的衣袖,說:
「江星星,等等。」
「嗯?」
陸瓚微微抿起唇,他看看路邊,目光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最後,他指著不遠處一個路邊攤:
「我想吃個烤腸。」
江白榆沒說什麼,拉著他去了賣烤腸的小攤。
但陸瓚還覺得不夠,短短一段路走下來,他手裡拎了烤腸爆米花汽水和雞蛋灌餅,兩隻手都快拎不下了,卻還是不願意走進那條巷子。
他東張西望地還想找點什麼東西來磨蹭時間,但卻猝不及防被雨滴砸了臉,他愣了一下,等到雨滴越來越多才反應過來,這是又下雨了。
江白榆打開摺疊傘,陸瓚躲了進去,終究還是跟他一起走進了小巷裡。
這條小巷常年背光,總是一副陰森森的模樣,陸瓚回頭看了一眼巷子外,那時天上和兩邊屋檐砸落的雨滴落在傘面發出一道道悶響,很重很急,像是他的心跳。
陸瓚收回目光,低著頭看腳下的青石板路。他從手裡鼓囊囊的塑膠袋內不斷取著爆米花塞進嘴裡,一時,小巷裡除了雨滴和腳步聲,就是他嚼爆米花時像小松鼠一樣卡嚓卡嚓的聲音。
這條小巷其實並不長,但不知是他們走得慢還是什麼原因,陸瓚總覺得他們今天浪費在這條路上的時間格外久。
那就再久一點吧,求求你,再久一點。
陸瓚莫名有點心慌,好像走到盡頭,有些故事就也要結束了一樣。
但就像故事總有結局,一條路再遠也總有走完的時候。
即將步出小巷時,江白榆還是停住了腳步。
陸瓚心臟好像停跳了一瞬,他有些茫然地抬眼看他,而後就對上了江白榆靜靜垂眸的視線。
時間停頓了很久,也可能是一瞬,之後,陸瓚聽他說:
「陸瓚,我們……」
「江白榆。」
到了這一步,陸瓚一點也不意外。
他心裡早就有答案了。
但他還是在江白榆開口前打斷了他:
「你要是敢說那兩個字,我就再不理你了。」
陸瓚覺得,說這話時自己的語氣應該強硬一點,但他又覺得,他哪裡有強硬的資格呢。
以前他覺得,就算全世界都不讓他們在一起,他也不放手。
但昨天晚上,當他坐在陸琢車裡看著北川的雨夜時,他真的有那麼一瞬的動搖。
姐姐說他幼稚,爸爸說他不懂事,他們都說得對。他覺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但事實是,等真的遇見麻煩,他根本保護不了江白榆。
果然,身邊人說得再多,都不如現實一記痛擊。
陸瓚有些難過,他沒等江白榆應聲,就往前一步抬頭吻上了他的唇。
他動作突然,江白榆向後踉蹌了半步,雨傘傾斜,雨滴順著傘面和傘骨連成串滑落。
但他沒去理會,他只抬手扶住陸瓚的後腦,加深了這個吻。
北川的嘈雜的雨里,少年人的親吻安靜又溫柔。
最後,江白榆把陸瓚抱進了懷裡。
陸瓚輕輕咬了一下他的脖頸,賭氣似的:
「我不管,江白榆,你不能說。」
江白榆像是嘆了口氣,他聲音很輕:
「阿瓚……」
江白榆叫陸瓚永遠是連名帶姓,這是他第一次用這樣親昵的稱呼,但陸瓚卻不太能高興的起來。
他靠在江白榆肩膀,聽對方溫聲告訴他:
「兩條平行線註定不會有結果,不要折斷自己來配合我的軌跡,不值得。回自己的世界去,別等我。」
江白榆話少,除了講題,他很少會說這麼大段的話,陸瓚聽在耳里還有些不真實感,但懷抱中的人的溫度又提醒他這不是夢,是現實。
江白榆還是要放開他了。
「……」
陸瓚沒有應聲,江白榆微微嘆了口氣:
「阿瓚,往前走,別回頭。」
「……」
陸瓚抿了抿唇:
「江白榆,你要放棄我了。」
他這話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不會。」
江白榆抱他緊了一些:
「我會去找你,但你別等,就當從來沒有遇見過。」
「你這不是耍流氓?」
陸瓚有點想哭又有點想笑:
「說會來找我,又不讓我等,什麼意思,萬一你不來怎麼辦?」
「一定來。我會慢慢變好一點,到時候換我去你身邊。你什麼都不要做,也不要為了等我錯過更好的人。」
年少故事的開始是陸瓚為了他轉學,陸瓚做的一切都是在遷就他、配合他的軌跡。
為了他在大冬天穿著沉重的玩偶服發傳單、和他一起吃泡麵路邊攤、跟他學買菜做菜做家務,江白榆覺得自己總該主動一點。
小王子不該懂生活的柴米油鹽,那他就在象牙塔下為他種一片花園。
「就當沒遇見過?」
陸瓚攥住他的衣擺,重複著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