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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這對話里的火藥味越來越濃,陸瓚覺得自己真不適合繼續在這地方待下去,至少他得做點什麼。
因此他試探著說:
「那個,江同學,要不你明早來寫也行,今天有事的話就先回去?」
聽見這話,江白榆筆鋒未停,顯然是不打算採納他的意見。
「你別理他,他就這死樣子!」寧渲翹起二郎腿,沒好氣道:
「你不管!讓他寫,我今天就是等到清校也得把他抓回去。」
「……」
救命。
小情侶鬥法,這僵硬的氣氛幾乎要讓陸瓚窒息,他不想讓江白榆失去女朋友,但自己又沒有立場勸和,夾在中間十分難做。
為了不被波及,他決定儘快逃離戰局。
陸瓚看著他們,乾巴巴笑了兩聲,默默回到自己的座位,用最快的速度收好書包拎上就跑:
「不好意思江同學,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點事情,先走了。你隨便寫寫,我明天早點過來看,有問題再跟你說,但我覺得你不會有問題,所以辛苦了啊!我明天給你帶早餐。」
陸瓚像機關槍一樣火急火燎說完這一段話,腳底抹油溜得飛快。
他沒等江白榆應聲,因為他知道他不會搭理自己。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離開前,他似乎又聽見一道粉筆折斷的悶聲。
陸瓚覺得自己上輩子可能是做了與毀滅世界齊平的壞事,這輩子才會被罰與暗戀對象還有暗戀對象的對象共處一室,還得目睹他們爭執,自己坐立難安。
他勸也不是不勸也不是,只好找理由一溜煙跑出了事發現場,後來,在樓道廣播的歌聲里,後方教室里的寧渲似乎還在說什麼,但陸瓚沒聽清,他一心只想著逃命。
至於那對小情侶最後怎樣了,陸瓚不敢說也不敢問,他只能第二天起個大早,踩著學校開門的點,衝進教室去完成本該結束在昨天的工作任務。
他到的時候,教室還空蕩蕩沒有人,陸瓚背著書包,手裡拎著保溫飯盒,進門後下意識抬眸看了眼教室後的黑板。
等看清上面的內容,陸瓚微微睜大了眼。
未完成的黑板上躺著幾個粉筆字,那字體勁瘦筆鋒瀟灑又有力,有點像瘦金體,卻又明顯融著筆跡主人濃濃的個人風格,乾淨又漂亮。
但讓陸瓚意外的並不是這個,而是黑板四周半成的插畫。
陸瓚真沒跟於妙撒謊,他對繪畫是真的一竅不通,昨天抓耳撓腮好不容易搞出一張草稿,結果晚上回家給姐姐一看,姐姐評價只有兩個字——狗屎。
所以昨天陸瓚纏著姐姐熬夜改了個還算能看得過去的版本,打算早上爭分奪秒把它弄完,結果一大早跑過來,卻發現有田螺姑娘幫他完成了這項偉大的工程。
陸瓚望著後面黑板上雖然沒畫完,但已經能跟自己比出雲泥之別的圖畫,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他甚至都要以為自己走錯教室了,剛準備退回去看看班級門牌,轉身時卻見教室門口不知何時多出一個人。
那人抬著手,像是正準備敲門要陸瓚回神。
陸瓚被他嚇了一跳,他看著江白榆那雙淺色的眼睛:
「你走路怎麼不帶出聲的?」
江白榆像看傻子一樣瞥了他一眼,而後路過他走向後排,把自己的書包丟在座位上,又順手從旁邊的桌上拿了幾支粉筆。
做完這些,他看著依舊呆若木雞的陸瓚,還不忘添一句:
「來這麼早是為了站那看圖自己畫完?」
「……!!!」
陸瓚垂死病中驚坐起:
「來了!」
黑板報的圖畫部分已經被人勾出了大致框架,陸瓚要做的只是填個色,再添一些沒來得及加的細節。這工作量原本就不多,有江白榆和他一起更是事半功倍。
到最後,板報結束了,時間還夠陸瓚吃個早餐。
那個時候,江白榆洗完手 一個人坐在座位上看書,而陸瓚坐在自己的位置。
他抱著餐盒,回頭看看江白榆,猶豫一下,最後還是顛顛地跑到他旁邊的空位坐下:
「你也沒吃早餐吧,來,我帶了兩人份的,一起!」
江白榆抬眸掃了他一眼,夾著書頁的指腹輕輕捻了捻。
他說:
「不用。」
「別啊,來這麼早你肯定沒吃,而且我昨天說了要給你帶早餐,你今天還幫我畫了圖,就當我謝謝你。」
說著,陸瓚從書包里掏了兩個杯子,外加一個保溫瓶。他擰開保溫瓶的蓋子,豆漿的香味就和熱氣一起冒了出來。
很難想像,他書包里裝的到底是書還是米其林餐廳。
陸瓚給江白榆倒了一杯豆漿,又從書包里拿出個餐盒,從保溫盒裡夾了兩個燒麥,放在盒子裡一起推給他。
陸瓚把東西送到他手邊,眼巴巴看著江白榆,希望他能接受。
但江白榆卻皺了眉,用指背抵著餐盒的邊緣往回推。
「我說不用。」
「別啊,嘗嘗吧,很好吃的,別拒絕我吧。」
「……」
江白榆停頓片刻,微微抿起唇,似乎有點不耐煩,再開口時,他語氣比平時還要冷一點:
「別煩人。」
聽見這話,陸瓚瞬間就蔫了。
他看看江白榆,又看看他手裡的單詞本,原本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默默擰上筷子,低頭安安靜靜吃東西,當真沒再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