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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想殺我。」
傅瑾舟平靜的聲線之下是不同於表情的狠辣。
這一撞讓徐衍徹底失力,身子軟趴趴地向下滑。
傅瑾舟絲毫不給他墜落的機會,再次扣住他的額頭往後面撞。
嗡的一下。
他腦海中有白光炸開,一瞬間頭暈目眩,胃裡翻江倒海地吐出幾口酸水。
徐衍趴在地上,目光渙散,掙扎著想去拿槍。
「我本沒有想害你,想給你留一條生路,讓你以徐喬弟弟的身份活著,可是你處處和我針對。」傅瑾舟一腳踩向他還在攀爬的手腕,居高臨下,目光獰厲。
徐衍拉住他的腳,張嘴咬了上去。
他牙關節收緊,如同一頭狼,生生撕扯下他腿上的一塊肉。
口中充斥著血腥之氣,徐衍再次去搶槍。
傅瑾舟哪會不知道徐衍心裡的盤算,快他一步把槍踢開,卻因此被徐衍揪扯倒地。
兩個男人在地面扭打成一團,逼仄狹小的空間不住迴響著拳肉的撞擊聲。
傅瑾死命掐按著他脖頸的傷洞。
縫合不久的傷口再次破裂,血咕涌咕涌往出流,傅瑾舟毫不手軟,全身的力氣都聚集在掌心,肌肉繃緊,原本溫潤清俊的面龐在此刻猙獰猶同羅什惡鬼。
他的眼神也是恐怖的。
血腥,尖銳,帶著勢要絞死他的瘋狂。
缺氧和疼痛讓徐衍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他偏不認輸,艱難地抬手抓他腰側的傷痕,手指在傷口裡大力攪動。
兩個人就像是野獸,遵循著叢林法則,勢必要殺個你死我活。
事實上徐衍也沒想過要活著回去。
他不在乎這條命,不在乎今日之後世人如何唾棄他;就算罪名此生都不能清洗,他也不在乎。
從頭到尾,他只想讓傅瑾舟死。
從頭到尾,他只想讓徐喬在往後安枕無憂的活著。
[「徐衍,等我老了,你就是家裡的頂樑柱了。」]
[「徐衍,我這輩子最不放心的就是喬喬。」]
他答應過父親。
要保護徐喬。
眼淚在眼眶裡蒙了厚重一層,徐衍卻沒有露出絲毫退意。
「傅瑾舟,我們誰也別想活。」
第62章 62
「不,死的只會是你。」傅瑾舟掐起徐衍的脖頸,「你會和那些人一樣燒死在這裡,你會成為夜雨殺手,而我只是可憐的,被你因為妒忌而綁架的姐夫。」
這就是傅瑾舟引徐衍前來的目的。
如今徐衍罪證鑿鑿,就算警方真的因為他的那些證詞懷疑他,但是隨著這把大火,一切都會湮滅。
徐衍越獄是真,襲警是真,綁架也是真。
無人會怪罪到他頭上。
他會帶著徐喬離開這座城市。
**
徐喬睜開眼,第一個躍入視線的是頭頂簡陋的燈泡。
燈泡一閃一閃,電源並不穩定。
她掙扎著起身,看到自己身上插著各種管子,兩邊的醫療器械正在運作。
徐喬根本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全身虛軟無力,小腹因為那把藥物的關係依舊墜墜得疼。
徐喬坐在手術床上環視著四面的環境。
簡陋的毛坯牆,堆積在一起的儀器,還有架子上各種手術刀具。
這是哪兒?
她有一瞬間的渾噩。
那把藥物讓她的記憶產生了錯亂。
就像雜七雜八各種顏色的顏料堆積在一個調色盤當中,她一時間分不清哪段記憶是真,哪段記憶是假,就連今夕何夕都難以辨別。。
頭疼。
徐喬捂著太陽穴,忽然聽到不知從哪裡傳來一段爭吵。
好像是徐衍的聲音……?
徐喬赤腳下地。
順手拿起一把手術刀。
她推門而出,爭論聲也越來越近。
這條通道又窄又暗,泛著難聞的潮濕味,如此的環境反而和記憶中的那一夜所重合。
徐喬隱約意識到什麼,不禁握緊手術刀,呼吸跟著急促。
她走得小心緩慢。
很快,兩道扭打起的身影浮現在眼前。
徐喬看不清被打的那個人是誰,卻認清了打人者的面目。
西裝革履,側顏清俊,所做行為卻是與面容不符的瘋狂,她看到那雙黑皮鞋一下又一下踢踹著地上人的頭顱,每一次踢踹都會發出沉悶的迴響。
徐喬眼前驟然眩暈。
[傅瑾舟,不是你的愛人。]
[徐喬,我就是那個死去的孩子。]
[你現在恨我,明天依舊愛我。]
記憶在腦海中不住錯亂,扭曲,猶如一幅幅詭譎艷紅的油畫。
「徐衍,不見。」
她看到他拿起了槍。
槍口對準地上那幾乎死去的青年。
眼前那隻修長漂亮的食指要扣響扳機時——
撲哧!
銀色的手術刀朝後刺入了他的腰身。
徐喬怔怔看著自己握刀的雙手,它們在抖,鮮紅溫熱的血液順著指尖一滴一滴滑落,透過被染紅的刀刃,她看到一雙折射出來的,驚恐的雙眸。
徐喬將刀子拔出來,再一次刺了進去。
槍從他指尖脫落。
傅瑾舟轉過身震愕地看著她,踉蹌兩步,最後攙扶著牆壁沒讓自己倒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