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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串子死得不蹊蹺。
癮君子們十個有九個是這樣的死法,傅瑾舟頷首,思緒一頓:「你說他去過我的小區?」
「嗯,難不成傅教授沒碰見?」
傅瑾舟的確毫無印象。
沈嘉明笑笑:「也沒什麼大事,主要怕他影響到你和家人的生活。對了,徐喬最近怎麼樣。」
傅瑾舟不太喜歡別的男人提及自己的妻子,卻也沒有表露厭煩,耐心道:「還行。」
「要是有什麼發現記得聯繫我,我隨時恭候。」
傅瑾舟點頭,起身離開派出所。
路上他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如果「錢串子」來過,他應該是有影響的,可……
傅瑾舟疲憊地按了按太陽穴,一踩油門徑家裡駛去。
這個時候徐喬剛喝完藥午睡下,阿姨正整理著桌上大大小小的藥瓶,看著那些瓶子,傅瑾舟神色一晃,不禁走過去擋住阿姨接下來的動作,聲線輕柔:「我來,您先去休息。」
阿姨也沒多說什麼,放下瓶子又去忙其他活兒。
他把捏著手上冰冷的藥瓶,眼瞼低低斂著,表情晦澀難懂。鬼使神差的,傅瑾舟把瓶子裡的藥粒全部倒出,用手一顆一顆掰開,快到最後一顆時,他注意到白色藥片裡不正常的粉末。
傅瑾舟低頭嗅著粉末,表情驟然一凌。
他拿著藥衝出門外,急色匆匆,就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傅瑾舟一路抵達學校的藥物研究室,對管理員道:「我要用一下實驗室,沒人占著吧?」他語氣急促,喘息的速度不比平常。
「沒人占著,傅教授要用就用。」
「嗯,那這段時間就別讓別人進來了。」
「好。」
傅瑾舟進入研究室,先給自己全身消毒,之後換上實驗服來到儀器跟前,他將手上的藥片融化放於A杯,又將異常的藥片放於B杯,之後再進行藥物比對。
A大選用的是最先進的一批儀器,顯示速度也比外面快幾倍。
十分鐘後,傅瑾舟拿到提煉結果,結果令他大驚失色。
徐喬的藥里……含有制幻成分。
他踉蹌後退,步伐懸浮竟直直跌坐在後面的椅子上。
這種藥物成分少量服用可以對人體的睡眠產生影響,多用於安眠藥與鎮定劑中,唯一的副作用是會對人體產生幻覺,當然,對於一個正常人來說,這點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計。
然而。
徐喬是失憶症患者。
這種藥物成分對於她來說無疑是慢性毒藥,它會一點點吞噬她殘存的理智,慢慢地讓她精神奔潰,再無康復可能。
最重要的一點是——
這類藥是他五年前的研究成果。
除了他,沒有人可以做出來。
傅瑾舟臉色刷白,冰冷微顫的指尖緩緩放在胸前。
他心跳的頻率很快,全身的血液都往胸前那一處涌,剎那神志不清,眼前霧蒙蒙地落了灰。
傅瑾舟快步離開研究室,邊走邊給家人打電話。
「雲姨,把家裡那些藥全扔了。」
「啊?」雲姨傻眼,「好端端怎麼。」
「聽我的全部都扔了!!」這句話幾乎是從腹腔發出,傅瑾舟的精神情緒即將面臨崩裂。
阿姨被嚇到了。
她在傅家幹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他這樣大發雷霆,哪還敢多問,急忙應承:「好好好,我扔我扔,先生別急,我現在就扔。」
傅瑾舟掛斷電話,閉著眼將額頭放在方向盤上。
他死死攥著方向盤,手背青筋凸起。
久違的恐懼將他籠罩,他竟像個孩子般驚慌無措。
過了許久,傅瑾舟才發動引擎,駛向一條完全陌生的路。
傅瑾舟一直開了兩個小時,最後才在一棟獨棟別墅前停下。
他上前按響門鈴。
開門的是一位溫婉的中年女性,見到他時微微愣了下,接著對立面喊:「老韓,瑾舟來了。」
傅瑾舟被邀請進門,隨即又被帶到二樓辦公室。
辦公室比客廳還要寬敞,陽台擺滿各色花卉,身著白色唐裝的男人正在逗五歲的女兒玩。他的身材已有些發福,但是氣質溫潤,笑起來和藹可親。
看他過來,韓青立馬讓妻子把女兒領出去。
小姑娘臨走時還衝傅瑾舟露出討好的笑,不過他沒心情回應。
「不過年不過節的,你倒是來得稀奇。」韓青撩起袖子打了個「請」的手勢,盤腿坐於茶桌前,熟練開始沏茶。
傅瑾舟臉色很差,但也沒有撫他心意,自然坐了過去。
「怎麼了,心事重重的。」
傅瑾舟後頭滾動兩圈,聲音沉沉的:「老師……」
「嗯?」
「他還活著。」
韓青手指一滯,頓顯詫異地看著他。
他的表情肅穆平靜,不似說謊。
傅瑾舟極力克制著自己,逐字逐句,卻又咬牙切齒:「他,要殺死我的妻子。」
「他還活著。」
「他在報復我。」
傅瑾舟肩膀收緊,眼眶一片澀然,他看著韓青,壓抑洶湧而出的恨意:「他在篡改我的記憶,他……他想取代我。」說完最後那句話,傅瑾舟全身失力,整個身體蔫蔫地耷拉下去。
韓青緩緩放下手中茶具,「可是五年前,你的確已經成功的『殺'死了他,不該的,沒有道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