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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瑾舟掛斷通話。
他起身來到洗手間,混著人群走到最裡面的隔間。傅瑾舟脫去外衣,用隨身攜帶的垃圾袋包裝好,將外衣放入水箱,摘去帽子,又戴上假鬍子,這才佝僂著後背,一瘸一拐跟在那幾人身後出去。
這家酒吧距離錢串子所在的地片很近。
他租在最便宜的大院裡,一個大院有十幾戶租客,浴室廁所都是公用,沒有監控,沒有打理,每個地方骯髒不堪,成為貧窮的縮影。
這個點的燈都滅了。
傅瑾舟推門而入,看到十五平米的窄小房間堆滿垃圾與衣物,一張窄床亂堆著被子,錢串子縮在上頭磕□□,一屋子煙霧環繞。
「宅門簡陋,傅大教授多擔待。」
錢串子丟了藥,躺在上頭享受著快活。
傅瑾舟那雙藏在黑色鏡框下的雙眸一瞬不瞬望著他,漆黑瞳孔流轉著陰鷙與不顯露的殺意。
「要不是在新聞報紙上看見你,嘿,還真不知道你做了教授。」
「你現在出息了,可和我們不一樣。」錢串子接連諷刺,接著仰頭對他挑眉,語氣又是戲弄又是嘲諷,「你說說,同一個院出來的,差別怎麼這麼大?」
錢串子拿起酒水往嘴裡灌,接著說:「你那老婆我今兒也看了,夠漂亮,上起來估計也夠味兒。」
傅瑾舟垂眼安靜聽他說著,臉上不怒不威,只余冰冷淡漠。
錢串子見他不語,便覺得是他心虛,諷刺起來愈發來勁:「你知道嗎?你被人領走後孤兒院失火,老子運氣好才活下來,艹他媽的老天不公,艹他媽。」錢串子語氣憤憤,生啖汝肉的不住暗罵,因不甘而扭曲的眉眼蘊含著世間所有惡意。
傅瑾舟戴好手套,靜靜聽著他罵,走過去拿起用過的針管打著桌子上還沒吸完的東西。
錢串子見此開始笑:「怎麼,傅教授也要嘗嘗這滋味?」
「不過有錢,玩玩也……」
最後那個字沒說完,傅瑾舟突然壓著他脖子按倒在床上。
頭頂懸掛的燈泡搖搖晃晃,燈光墜落,他口罩下的面龐藏在陰影里,那雙平湖似的一雙眼收斂成刺骨深寒。
錢串子掙扎兩下,竟然發現自己無法反抗。
他抬起手,把那管東西狠狠推到他的身體。
「你運氣不好。」他語調里的寒氣在錢串子臉上縈繞,「若你運氣好,就該和他們一起去。」
說著,黑色口罩下的唇角勾起詭異的弧度,「燒死,總比毒死爽快。」
錢串子張著嘴,吐不出一個字。
他的身體常年被毒品侵蝕,這一管如同催命符,不住吞噬著他僅有的生命力。
傅瑾舟鬆手後退,冷眼看他掙扎扭動,宛如蛆蟲。
「司……司臨,你他媽、你他媽不是人……」
錢串子狠狠瞪著他,那雙凸出的魚眼睛好像馬上會因為憤怒而炸裂。
終於。
他倒在地上沒了甦醒跡象,一雙眼卻仍恐怖張著。
傅瑾舟上前為他合上眼,動作迅速地抹去床上掙扎過的痕跡,又用手帕擦去地上鞋印,拿走角落那部用來聯絡的新手機,這才深一腳淺一腳離開。
傅瑾舟回酒吧的廁所隔間重新換上原本那件衣服,不露聲色地離開十三區。
他回去後已是三點。
床上的徐喬還睡在睡夢中。
傅瑾舟站在床邊凝望她,毫無波瀾地眉眼宛如死海。
他伸出手,冰冷的指尖徐徐在那纖細白嫩,微微跳動的脖頸上游離。
正當傅瑾舟準備用力時,徐喬突然驚醒。
她睡眼惺忪,溫熱的手掌緩緩扣住男人冰涼的指尖,過低的溫度立馬引起徐喬注意。
「你手好涼。」
「涼嗎?」
「你出去了?」
「後院門沒關,我去關了一下。」傅瑾舟拖鞋上床,被子上沾著女兒香,迷人又溫暖。
徐喬貼上去溫存,緊緊抱著他,「老公,這樣還冷嗎?」
那句老公讓他的後背僵了一瞬。
徐喬仰頭看著男人的後腦勺,突然想起他們已經有些時日沒有一起過了。
自從那事發生,他都極為溫柔克制。
男人閉上眼將大掌搭在那隻柔軟的手背上。
「徐喬……」
「嗯?」
「再叫我一聲。」他聲音沙啞,隱約壓抑著顫抖。
徐喬愣了愣,隨即輕喚:「老公。」
他翻身扣住她狠狠親吻。
徐喬較為順從地環繞住男人脖頸,宛如一隻貓。
他咬著她的耳垂,聽她叫著不屬於他的名字,剎那嫉妒與恨意一同襲來,把他狠狠淹沒。
憑什麼?
憑什麼你是傅瑾舟?
「傅瑾舟」得不到答案,只有身體下的體溫提醒著他所處的殘酷事實。
他不該存在。
他是竊取者。
第22章 22
周六,傅瑾舟突然被派出所傳喚。
他去時依舊是沈嘉明接待。
「先前那個錢串子你還記得麼?」
傅瑾舟點頭:「記得。」他死去女學生的不正常交往對象,兩人聯合對他仙人跳。
「他死了。」
傅瑾舟皺眉,自然而然問:「怎麼死的。」
「吸、毒過量。」沈嘉明說,「聽人說他不久前去了你小區一趟,怕你擔心,特意叫你來說明一聲,也沒什麼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