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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占一小部分,更多的原因是追尋自身的愉悅。
徐喬是意外。
他願意接納這個意外,讓一切都回歸原位。
如果說殺人僅僅是個愛好的話,那麼他現在願意為徐喬放棄這個愛好。
徐衍啞然,一瞬間徹骨生寒。
很快,那股激昂的憤恨再次占據心頭,徐衍正要扣動扳機,傅瑾舟忽然回頭。
他唇邊掛笑,眉眼稱之為良善溫潤:「你大可殺了我,拿著你的錄音去找警方洗刷掉你的冤屈。但是你想好了,我若死了,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徐喬。」
徐衍神色一晃,「你說什麼?」
「沒聽懂?」傅瑾舟耐著性子重複,指了指上面,表情頑劣,「徐喬不在上面,她被我藏起來了。」
「傅瑾舟我草你大爺!」
徐衍瞳孔震顫,忍無可忍的爆發出一句粗口,下一秒揪住傅瑾舟胸前的衣襟,將他撞向大門。
夜色中響起沉悶一聲,他整潔的衣襟因此凌亂,鼻樑上的框架眼鏡也跟著歪了歪,傅瑾舟神色不變,較為平靜地看著眼前發怒的青年。
他該是要氣瘋了,太陽穴兩邊的青筋都像是馬上要爆開。
「我死了,徐喬也會死,還有她肚子裡的孩子。」
傅瑾舟輕描淡寫地,就讓他一早做好的建設全部轟塌。
「帶我去找她。」
徐衍不想繼續在這裡逗留,揪著傅瑾舟前往車庫。
傅瑾舟順從地跟著。
上車後,卻沒有立馬發動引擎。
「走。」徐衍的槍口用力抵住他腰窩。
傅瑾舟身形未動:「錄音筆給我。」
徐衍近乎磨碎後槽牙,他從口袋裡掏出那支街邊買來的廉價錄音筆,用力掰折而斷:「如何。」
傅瑾舟唇角牽扯了下,漠不作言地啟動車子。
轎車平穩駛出小區,開往夜色深處。
徐衍心知傅瑾舟不會這麼輕易就受他威脅。
估摸著他是在打什麼盤算,比如將計就計把他帶到他的老巢殺了。徐衍更心知自己沒有後路可退,縱使前方萬劫不復,他也要為徐喬爭一下,即便是死。
徐衍如今是懸掛在深崖之上一隻垂死之鷹,墜落之前,他只想讓徐喬平安。
路上兩人誰也沒說話。
等進入街道,徐衍半拉開車窗,故意讓監控拍到他的側臉。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瑾舟發覺,接下來的路變得偏僻難走許多。
一直行了一個多小時,出了城市直往郊區。
這條路熟悉,徐衍在調查徐喬那件案子時走過一次。
道路開始收窄,兩邊盛茂的樹木在黑夜中猶如壓下來的黑色滾雲,隨著夜風嘩嘩搖擺。
傅瑾舟把車停滯路邊,「車進不去,要步行。」
徐衍不疑有他,但仍保持著警惕。
傅瑾舟從車裡拿了個手電筒,被徐衍抵著往前走。
夜晚視野受阻,能看清的只有腳下崎嶇不平的石子路還有兩邊野蠻生長的灌木叢。
在這種地方別說是人,連動物都少見,徐衍不動神色地把口袋裡的警員證丟在地上留作記號,一邊謹慎觀察著四周情況
走到盡頭,一片被廢棄的天然湖印現而出,平靜漆暗的湖面上倒映出淒淒的月光。待看到這片湖波,徐衍身形登時僵住。
曾經,徐喬就是游過這片湖,逃走的。
傅瑾舟撥開遮擋住的灌木,一座極其矮小,只有一人高的破舊小木屋隱蔽在草木之間,它的四周是瘋長的野樹,為木屋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
在如此隱蔽的地方,也難怪警方和他多次搜尋都沒有發現。
或者說,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引向了森林裡那幾座屋子。
門沒有上鎖,徐衍跟著傅瑾舟進去。
他覺得有點奇怪,整個木屋的構造偏低偏向壓抑,看起來更像是在地下入口處臨時搭建起來的房子。
事實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
傅瑾舟掀起地面石板,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
——這裡原本就是一座被廢棄掉的民用防空洞。
卻被他在上面搭了木屋,擋住了窄小的入口。
防空洞不大,一條走廊通到底,
盡頭連接著一扇門,有儀器的滴滴聲從房門後傳來。
徐喬在裡面。
他原本如死水一樣的眼睛驟然生出了微光。
徐衍迫切地想要看到她,想要知道她沒事。
門近在咫尺,正當傅瑾舟將手放在門手上把它推開時,卻忽然頓住了。
下一秒,他翻身扣住徐衍握槍的手腕,另一隻手狠狠嵌入他舊傷未愈的脖頸。
「啊——!!」
劇烈的疼痛讓徐衍痛喊出聲。
傅瑾舟將他壓制在牆壁之間,撕裂般的劇痛讓徐衍眼前發黑,反胃感一股一股往喉嚨處涌。
他幾欲暈厥,最後還是強撐著扣下扳機。
砰!
子彈順著他腰側划過。
傅瑾舟喉間溢出悶哼,桎梏住的力道也跟著鬆了。
藉此機會,徐衍又對著傅瑾舟開了一槍。
這次他靈巧躲開,子彈深深嵌進後面的石壁。
傅瑾舟不會再給他可乘之機,大力按壓至他的手腕,拉扯,扭曲,他的手被掰成極為可怖的形狀。槍順勢落地,傅瑾舟一腳踹開,接著扣住他的頭撞向身後。<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