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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里已經失去了有關這段回憶的所有內容,但還是不難猜出,「應該是從傅瑾舟家裡拿的。」
徐衍問:「那上面這個是傅瑾舟嗎?」
徐喬搖頭:「傅瑾舟和他的家人都沒有提及過這些。」她繃緊眉心,「也許告訴過我,但是我不記得了。」
她的記憶就是這樣。
有些事情最多只能存在24小時;有時候一夜過後就忘記個乾淨。
「要不我去問問?」
徐衍搖頭:「算了,要是弄錯就尷尬了。充電器給你。」
他把充電器遞過去,偷偷揣著照片出門。
傅瑾舟正好在陽台打電話,他靜靜凝視著對方背影,也許是眼神里的探究過於濃郁,引得傅瑾舟回眸看來。
「好,就這樣。」
電話掛斷,傅瑾舟踱步而來。
「有事?」
他今天沒戴眼鏡,笑容清雅溫和,看向徐衍的目光如同一位寬和溫柔的長兄。
自幼生活的環境造成了徐衍敏感警惕的性格。
從與傅瑾舟第一次見面,他就對他生不出好感,哪怕他待人有禮,學識淵博;哪怕在徐喬經歷一切,他盡心盡力為此奔波,徐衍也始終對他抱有芥蒂,甚至是……懷疑。
對,懷疑。
他這個人過於完美,完美到虛假,哪怕旁人說他千般好,可在徐衍眼中,他始終不能信任。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段時間,傅瑾舟給他的感覺比往日還要不好。
「你小時候生過病嗎?」
傅瑾舟一怔,笑了笑:「我一向健康,阿衍怎麼突然問這個。」
「隨口問問。」徐衍一臉冷漠,「別多想,我可不會關心你。」
他轉身離去,隨著動作,褲兜口袋露出相片一角。
傅瑾舟垂眸微凝著那小小一角,眼睛微微眯起,旋即,唇角上揚起一個十分淺薄的弧度。
他退回至陽台,重新撥打剛才的號碼,等待接聽的功夫,指尖不緩不重地在欄杆上敲擊,
那方接通,傅瑾舟開口:「林院長,我願意接受您的邀約。」
「哪裡,這也是我的榮幸。」
「說起來我最近剛好在做有關小兒腫瘤的研究論文,方便的話,想參考一下貴院的病歷資料。」
「嗯。」傅瑾舟微微笑了下,笑意未眼底。聲音緩和低淺地摩挲過寂靜,「十分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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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課程結束,徐衍特意跑了一趟安和醫院。
他的朋友付家瑞負責的剛好是病例檔案這一塊,查起事情來也方便。
從徐喬出事以來,徐衍就自動遠離了自己的好友圈,如今他突然找來,付家瑞又是驚喜又是驚訝:「這太陽打西邊起來了,您老竟然專門找我一趟?」
付家瑞比徐衍大三歲,高中時期兩家住同小區,當時付家瑞一心追求徐喬,三天兩頭跟在徐喬屁股後面騷擾。
徐衍不爽,當夜撂了付家瑞悶棍。
二人不打不相識,後來陰差陽錯做了哥們。
徐衍懶得和他客套,直截了當問:「二十年前的檔案你能幫我查到嗎?」
付家瑞笑著打趣:「別說二十年,五十年前也沒問題。不過檔案屬於機密,就算你要我也不能給啊。」
安和醫院雖說是私立醫院,管理卻更為嚴格,更別提是絕密的檔案這一類。
付家瑞很是好奇,不由多嘴問一句:「怎麼,你這裡有熟人?」
「算是。」徐衍不願多說,「我不需要病人資料,我只是想看一下他的就診記錄。」
付家瑞仍有些為難,「可是……按照我們這邊的規定。」
「你幫我偷偷拷貝一份,我看一眼就還給你,保證不多做別的。」他頓了下,「算兄弟求你。」
付家瑞很是意外。
徐衍向來心高氣傲,眼睛立於頭頂,除了徐喬,這麼多年還沒見他低三下四過。
付家瑞當即鬆了口氣:「行吧,那你答應我。不做別的。」
「嗯,我答應你。」
付家瑞點頭:「那你告訴我名字,年齡,性別,有居住地更好,在我現在去查查,查到告訴你。」
徐衍告訴他傅瑾舟的個人信息,坐在休息區處安靜等候。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徐衍等得不耐,焦灼地在原地來回蹀躞。
「就是說啊,人和人就是不一樣……」
此時路過兩名醫生,嘴裡正討論著什麼。
「像是早上來給我們開會的那個。三十出頭,就混成了醫科大教授。」
像是說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他們刻意壓低聲音:「家世頂好,聽說還和我們院長有點關係。」
兩名醫生越走越遠,徐衍聽著,面有所思。
「資料我找到了,不過列印不方便,我給你拍了幾張照片,你看看是不是你想找的。」
「麻煩了。」
徐衍道謝,接過手機。
他將圖片放大,仔細閱讀起上面內容。
傅瑾舟,男。
年齡:八歲。
主訴:發熱五天,發現頸部腫物一個月。
診斷:伯基特淋巴瘤。一次化療血象感染。
徐衍手指滑動,又翻過一頁,最後一行簡短寫著——
[經治療後複查未見異常,准予出院休息。]
徐衍隱隱約約覺得不對。
付家瑞沒有覺察出他的異常,語氣閒散隨意:「不過這名字和你那個姐夫好像一模一樣啊。他上午好像還受邀過來參與什麼交流會呢……」<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