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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剛變聲的嗓音說著世間最不堪的話語,當著他的面嬉笑著徐喬的種種,明明是個孩子,一切卻都是如此醜陋不堪。
徐衍推了過去。
他從樓梯摔落,後腦朝地,沒有再次醒來的機會。
好在那個少年無父無母,由叔叔養育。
他們要了徐家一筆錢,這件事就緩慢揭過了。
徐衍始終沒有告訴徐喬這場意外的真相,他把自己放在惡人的位置,因為他本來就乖戾不堪,那是他最真實的模樣,最不想讓徐喬看到的模樣。
此時此刻,以嫌疑人的身份坐在這裡,徐衍感覺自己無處遁形。
碎發下的眼眸折射出陰冷的光。
徐衍死死咬著舌頭,直至舌尖出血,才冷靜下來——
「我沒有殺人,傅瑾舟才是那個兇手。」念幾名字,他咬牙切齒,「他是夜雨殺手,我有證據!」
沈嘉明沉默,似是有所動容。
徐衍急忙道:「包里,徐喬的紙條也可以證明這一點!」
輔警很快找到了徐衍遺落的包裹,那張紙條連同照片都穩穩掩藏其中。
沈嘉明逐個翻看,徐衍也言簡意賅地將自己的所有發現重複一遍。除了沈嘉明,在審的警察都在一旁笑,顯然,他們並不認為這些早年的照片和一張便籤條可以將人定罪。
沈嘉明放下照片,「你應該沒有忘記,你的姐姐患有失憶症吧。」
徐衍一愣,轉而張了張嘴,可是所有辯解在唇齒間都化作微苦的澀意。他像被丟棄在孤島上的一隻斷了翅膀的烏鴉,靜等著死亡。
無人信他,因為他本就不幸。
「先盯著他,我去徐喬那邊看看。」
沈嘉明叮囑一番,獨自去到另一個審訊室。
徐喬正由女警作陪,面前放了一杯水,很久前還是熱著,現在已經涼了。
「沈隊。」
「你先出去吧。」
沈嘉明等女警走後,坐到她面前的位置。
兩人對視,他在女人的眼神里看到一絲冷漠。
「徐小姐還記得剛才的事情嗎?」
也是奇怪,今天徐喬的記憶保持很久。
這讓她肯定以及篤定,傅瑾舟體內的另一個人給她喝的並不是治病的藥物。
「我弟弟沒有殺人。」
她說了和徐衍一樣的話,「兇手是傅瑾舟,我們找到……」
「徐小姐,所謂證據,指的是依照訴訟規則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沈嘉明知道她要說什麼,「徐衍所有的內容都是沒有依據的推斷,並不能作為法律根據。反倒是周虎的死亡與徐衍有必定的聯繫。」
他有動機,沒有不在場證明,甚至留有案底。
徐喬百口莫辯,涼意如同一條蛇,在她的脊椎上爬來爬去。
她擔心徐衍,擔心自己,更害怕那個潛藏在身邊的惡魔摧毀自己所有的一切。
種種壓力讓她大腦作痛。
腦髓像是正在被一柄勺子攪拌,她近乎匍在面前那張小小的桌上,本就蒼白的面頰在此刻失去了最後一滴血色,近乎透明,讓那雙黑色的瞳眸顯得尤為涼楚。
「當然,我們並不會否定這些,接下來我們會繼續去調查。但是希望你能明白,就算這些能認定為證據,也不能表示你的弟弟完全無辜。」
法律就是如此,從不會偏向任何一方。
它如同方碑般公正嚴肅地矗立在每一個人的頭頂。
沈嘉明看出她的疲憊,微微放柔了聲線,「徐小姐你先去休息,請相信我們警方,一定會找到真相。」
真相?
真相就是罪魁禍首就在身邊,可是無人信她。
徐喬被帶到了休息室。
沈嘉明沒急著走,他還留在審訊室看著從徐衍背包里找到的那些東西。
殘破的照片,有些年代的字跡,還有徐喬留下來的那一張——
[不要相信他。]
他捻動指尖,拿起桌面上的電話:「把傅瑾舟帶進來。」
第50章 50
等待的空隙,沈嘉明的餘光又一次落在了文件夾的照片身上。
少年的眼眸像是穿破空間維度,直直衝他而來,逼得沈嘉明心頭一攝,條件反射地避開了視線交接。
「沈警官。」
男人清冽獨特的嗓音徘徊於耳。
沈嘉明抬頭,他站得筆挺,氣質較於旁人多了些許的從容不迫,哪怕是站在這逼仄和略顯得寒酸的審訊室,也絲毫沒有囚困住他的光華。
傅瑾舟自然落座,目光稱得上坦率。
「我想問你一些事情。」
沈嘉明找文件擋住了照片,傅瑾舟並沒有錯過這個動作,不露聲色,「請問。」
沈嘉明:「周虎出事時,你正在哪裡?」
傅瑾舟說:「電話會議。」
沈嘉明又問:「私人電話?」
「不。」他矢口否決,「辦公室電話。」
沈嘉明點點頭,接著又問了其他,但是卻選擇保留了徐衍所說的內容,他有序對答,挑不出一絲問題。
狹小的審訊室短暫地沉寂一瞬。
旋即,沈嘉明把紙條遞過去,「這是你妻子的筆跡嗎?」
[不要相信他。]
傅瑾舟垂眸掃過字跡,神色未變:「是她的。」
沈嘉明眼神逼人:「你怎麼看?」
傅瑾舟搖了搖頭,神情略顯落魄:「我的妻子自從遭遇綁架後,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遭受過嚴重的創傷。她曾……」傅瑾舟頓了頓,「曾對我有所防備,甚至在睡夢中認為我要傷害她,所以她寫下這些,我也並不覺得奇怪。」<hr>